蔡和并不是大力士,但是在军中这么多年,想要制服一匹失控的马还是十分容易的,不长时间之后,大青马彻底冷静下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打了两个响鼻,便昏死过去。
马背上的女子伸手拍了拍大青马,感叹道:“其实就算是我被它摔死了,也不能怨它,都是因为我急着赶路,疲劳驾驶……”
蔡和最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个问题,他甚至顾不上讲究什么礼节,直接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姓白?”
女子点点头:“看将军一身戎装,也是大禹军中之人吧?我跟你打听个人,非常有名的,就是女帅卢琳。”
一边说着一边把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揉了揉已经血肉模糊的双腿,暗暗呼痛,她也是疯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拼命。
蔡和激动起来,语无伦次:“我姓蔡,我是……”
“我知道,”白年华从怀里掏了一粒药丸放进嘴里,笑道,“我只打你是卢女帅的丈夫,也是西南军中的二品大将。别多说了,带我去见女帅吧,治病如救火。”
她歪歪斜斜从马身上下来,一瘸一拐就要往前走。
蔡和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一路行来,她吃了不少苦,心中感动,蹲在了她面前,“我来背您吧!”
白年华也不客气,爬到了蔡和背上,一边询问卢琳的近况。
蔡和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毫无隐瞒全都说了。
白年华沉吟道:“女帅的情况比较棘手,我总要见了人才好下论断,蔡将军也别着急。生病这种事本来就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蔡和看着卢琳的样子心疼极了。
卢琳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手背、脖子上的青筋全都凸了出来。
他几次三番想想要劝说卢琳把这孩子打掉,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也找了不少的郎中来给卢琳看诊,诊断的结果都是说,若是执意要保孩子,可能七八个月的时候就会早产,而卢琳这条命也难保,因为孕育这个孩子已经耗干了她的精血。
但若此时拿掉这个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卢琳的身体还是可以恢复的,即便是不能恢复到鼎盛时期,最起码仍旧可以上阵冲杀,只是不能过于拼命。
卢琳却拒绝了,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目光几位温柔,“夫君,我这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背叛、出卖、战败、家破人亡、母子分离,我曾经以为,老天爷之所以没有把我的命收回去,就是为了继续折磨我,实不相瞒,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痛不欲生,直到遇见了你。
“夫君,你给我的尊重是旁人所不能给的。当世能容忍妻子比自己强势的男人可谓是凤毛麟角,我之前的……那失败的婚姻也证明了这一点。
“因为有你,所以我才重新觉得人生是有意义有价值的,阿幸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在战场上,你能够放心把你的后背交给我,而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能奋不顾身来营救,说明你对我的信任和爱护已经到了成为本能的程度。
“今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的幸事。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我的身子不争气……我知道你家中的情况,虽然你说过将来让阿幸一肩挑两房,可是我不愿意那样做,不是我不舍得阿幸,而是我不愿意委屈了你。
“好容易老天眷顾,给了我这个孩子,我又怎么舍得把它拿掉?这是我们的骨血啊!将来……哪怕我不在了,他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这一辈子虽然经历了太多不幸,可是我少年时期是意气风发的,我在战场上是光彩夺目的,我相信,将来,哪怕是在史书上也会有我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这一生,也算是值了。”
蔡和眼中泛起了泪花,“可是,就这么抛下我,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