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沐浴完毕之后,桶里的水也变得通红。
顾倾城咬牙忍着,一切都是背着萧凤梧的,沐浴更衣完毕,涂好了伤药,裹好纱布,叫人处理了水桶和湿透了的棉衣,才去见萧凤梧,脸上甚至还带着轻松的微笑。
因为萧凤梧有伤在身,尽管两个人仍旧共处一室,同睡一榻,却从未行房,所以顾倾城觉得自己瞒得很是严密。
她并不知道,每晚她睡着之后天亮之前,萧凤梧都会点了她的睡穴,然后查看她的伤处,替她擦洗换药。并且第二天在马鞍上垫上厚厚的棉垫。
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因为路上有逍遥宫,和萧凤梧的人暗中保护。到了二月终于到达了五羊城,五羊城是从大禹到五胡的最后一个城池,除了五羊城便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密林。
在五羊城中他们见到了久违的秦方。
秦方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只是在见到萧凤梧的时候,眼底浮上了一抹哀伤,面上却是带笑的,还嗔着顾倾城:“生了儿子也不跟我说一声!”
顾倾城赧然,“我以为母亲都知道了呢!”
“我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你不给我送信就是另一回事了!”秦方假意着恼。
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顾倾城面孔因为窘迫而发红。
萧凤梧笑道:“我给您送信和她给您送信有什么分别么?”
“臭小子!”秦方抬手在萧凤梧后脑上轻轻拍了一下,那力道连一只苍蝇都不足以拍死,“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转眼间已经进了腊月,过年的事宜开始慢慢准备了。
萧凤梧初初继位,百废待兴,国库之中又十分空虚,所以便要推行节俭之风,废止了今岁的种种奢侈庆祝活动。
却又和顾倾城连名在京城各主要街道设置粥棚,在腊八这一日向民众施舍腊八粥,赐福。
如此一来二去便到了年根底下,从皇宫到百官,都已经封印。萧凤梧和顾倾城、谷风、张大夫在腊月二十七这一日悄悄离开了皇宫,出了皇城,取道赶奔五胡。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治,萧凤梧身上的情人泪已经被张大夫成功锁住,为此张大夫也颇为得意,更加没日没夜钻研那本古书之中记载的残方。
现在表面看起来,萧凤梧跟常人无异,面色如常,行动如常甚至运用武功也没有关系,但只有顾倾城知道,他右胸口上凝聚了一块红斑,其色如血,其大如拳,其形似蛛网。
张大夫说因为毒性只是暂时被抑制住了,所以仍旧会上行,而且随着毒性深入,这块红斑的面积会越来越小,到后面会浮现到脸上,最终凝聚到眉心,等到红斑在眉心变得透明一般发亮的时候,便是萧凤梧毒发身亡之时。
尽管毒性被暂时抑制住了,但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每天子夜,萧凤梧都要忍受噬心之痛,月圆之夜这种痛楚还会加倍。
顾倾城时常暗中垂泪,非常懊悔,当初若是自己劝说萧凤梧斩草除根把萧凤宸杀了了事,哪里还会有如今这些波折!看着他受苦,自己却一点也替不了!这种内心的折磨才是最最煎熬的。
萧凤梧伸手在顾倾城面前晃了晃,微笑道:“想什么呢?”
顾倾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着今日落雪,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会不会阻了我们的行程。”
萧凤梧伸手掀开车窗上的棉布帘子,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道:“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入冬以来已经落了三次大雪,看样子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这也是大规模在全国范围内应用新的农具和耕作方法,对来年的成果我还是很期待的。”
顾倾城心中微酸,若是不能顺利找到解药,他能不能支撑道到明年秋天还是未知之数。
萧凤梧只看了一眼便将帘子放下,饶是如此还说:“灌了冷风进来了,你的手炉暖不暖?要不要加一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