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萧凤梧厉声道,“此言当真!”
钦差气息不顺,口不能言,只得伸手指了指身后。
萧凤梧松开手,任由他跌倒在地上,一步步,沉重的往后面走去。
负责押送锦盒的御林军已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只觉得一股逼人的杀气迎面而来,虽然他们是御林军,可是久在京城之中,少见杀戮,有些人甚至二十年来连一滴血都没见过,又如何承受得住萧凤梧这样的凛凛神威?
因此,萧凤梧每前进一步,他们便会后退一步,战战兢兢,体如筛糠。
萧凤梧此刻眼中只能看到那只被分辨不出什么颜色的粗布包着的木盒,快步过去,伸手从御林军手中抢过,手上微微用力,随着裂帛之声,包在木盒上的粗布便碎裂开来。
里面上的木盒上的确糊着一层最次的锦缎。
萧凤梧抿紧了唇,伸手扭断了锦盒上的锁,掀开了盒盖。
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人头,容色倾城,面容如生,旁边是一个新生婴儿的人头,小脸皱巴巴的,想必连眼睛都还未睁开过。
“啊!”那女子是自己魂牵梦萦的爱妻,那婴儿是曾经隔着妻子的肚皮踢过自己的亲生子!萧凤梧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有几个御林军想起昭帝丰厚的赏赐,脚下轻轻挪动,想要过去将萧凤梧擒拿。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迈出半步,便陡然听得一声暴喝:“欺人太甚!”
邢沣和宝成第一个冲过来,一个去抱萧凤梧,另一个则捡起了被萧凤梧失手掉落在地上的锦盒。
宝成看清里面的人头,一声嘶吼,哭拜于地。
没有人发号施令,营中将士们自动自发把钦差和那两千御林军全都围了起来,一个个怒目而视。
宝成哭了多时,痛叫道:“天理何在!天理何在!殿下为了保家卫国,与狡猾的陈人斗智斗勇,每次上战场都是冲杀在最前面!
“朝廷不按时供给粮草也就罢了!偏偏送来的粮草有一半都是霉烂的!这让我们如何打仗!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难道朝廷给就要看着我们吃不饱饭,被陈人杀死不成?
“我们死了不要紧,我们的父母家小,亲朋故旧又靠谁来保护?
“殿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秋毫无犯,这些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
“殿下走到哪里不是为国为民?走到哪里不是为民谋福?殿下何曾拿过什么人一针一线?
“朝廷为什么要拿这些本不存在的罪名来冤枉殿下?为什么?为什么啊!”
“还有,”他抹了一把眼泪,从锦盒中小心翼翼捧出了那颗婴儿的人头,“诸位可知道这是什么?”
满营将士全都伸手捂住了嘴。
宝成满腔悲愤,吼道:“殿下离京之时,王妃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王妃的产期是在五月底六月初!可是,你们瞧!这便是王妃产下的孩子!是被硬生生催产出来的啊!可怜见,这孩子连眼睛或许都还没有睁开,便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天哪!你告诉我,皇上为什么这样心狠!殿下是他的亲生儿子,小殿下是他的亲孙子啊!”
完了!
钦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军营这般沸腾,这滔天的怒火几乎都要把天烧破了!自己,连同这两千御林军,只怕都没命活着回去了!
“反了!”邢沣抱着萧凤梧,也是一脸激愤,大声吼道,“这样的皇上,保他作甚!我们反了!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不顾,我们还能指望着他能给我们安身立命之所吗?爷爷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