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郑贤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四郎执意不肯接受太子册封一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是!”常氏非常坦白,“儿媳的确不愿意四郎将来做皇帝。第一,你我都知道四郎不是做皇帝的料,也不是做儿媳的在您面前贬低您的儿子,可是四郎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母妃不清楚?
“若是让他到江湖上快意恩仇,只怕他活得比谁都潇洒,可是若让他处理政务,您觉得他能做到四面俱全?
“他不是个擅长揣测人心的人,更加不懂得如何通过字面的意思去看透本质。
“但我不能否认,只要他想做一件事,便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可是尽了全力就一定能做好么?
“做皇帝固然可以生杀予夺,可是这生杀予夺却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有时候分明你觉得那个大奸臣该杀,可是因为他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若是杀了他难免会引起朝局动荡,作为把控大局的皇帝,便不能不忍下这口气。
“可是四郎能忍得了吗?”
“你这是在教训本宫?”郑贤妃沉着脸问道。
“不,”常氏揉了揉眉心,觉得十分疲惫,“母妃,儿媳只是在跟您阐述事实。先前我们说过外戚的事情,今天就不多说了。
“第二,儿媳的确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让他当皇帝,是因为我想他一辈子平安顺遂,喜乐康健,和我白头到老,能够安安稳稳奉养母妃终老,可以快快活活抚养儿女长大。除此之外,常氏阿妙别无所求。”
郑贤妃仔细看着常氏,见她容色憔悴,短短时日内便好似苍老了许多,知道她内心受到的煎熬并不比自己少。不禁一叹,有些别扭地道:“你瞧瞧,本宫只说了一句,就换来了你两大车话!罢了罢了,牛不吃水强按头么?四郎既然不愿意做皇帝,我这当母亲的难道还能逼他?”
常氏扯了扯唇角,想做出一个笑容,却没能成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凤梧对军需官的难处十分了解,但面上并无愁容,只是说道:“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月初一,也就是萧凤梧抵达边关后的一个月后,陈军终于开到,与萧凤梧部进行了第一次交锋。
这一次双方都属于试探性攻击,因此并未分出胜负。
之后陈军便又退回了境内,龟缩不出。
军需官拿着手里的账本又找到了萧凤梧,道:“元帅,咱们的粮草实在是不多了……”
还没等他照例诉苦,昭帝的圣旨便到了。
萧凤梧率领满营众将设摆了香案接旨。
昭帝严厉斥责萧凤梧无所作为,虚耗钱粮,与陈军作战之时又不肯全力以赴,林林总总罗列了许多罪名,最后责令萧凤梧十日之内,便要打一场大胜仗,以鼓舞士气。
这样的圣旨宣读完毕,已经对萧凤梧折服的满营将士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已经都是不满了。
须知磨刀不误砍柴工,若不是萧凤梧不遗余力加紧训练,只怕与陈人第一仗便会吃了大亏。
谁的性命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哪个负责人的将军不爱惜自己的士兵,拿着人命当垫脚石,凡是有血性的人都做不出来!
可是皇上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他们不计后果,只管冲杀。
相对于将士们的愤慨,萧凤梧是最平静的一个,他接了圣旨,客客气气接待了传旨的钦差,好好招待一番,派了人好生送走,之后该怎么训练还是怎么训练,对陈人试探性的小股袭扰该给予狠狠回击的也都进行了回击。
众人不知道的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萧凤梧内心是十分愤怒的,因为此刻顾倾城的处境非常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