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顾倾城急忙叫了一声道,“您这种话出了我这门可千万不能再说了!咱们这位皇帝生性多疑又……”心狠手辣,“传出去只怕会惹祸。”
顾敏笑道:“我这么大年纪还不知道这个?不过是在你这里发发牢骚而已!这一次的案子牵涉到了邢家……虽然皇后已经不在了,邢家到底还是皇后的母族,邢老太师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一个弄不好,便会……”她叹了口气,“你姑丈偏生又是个硬骨头!”
“姑母放心好了,”顾倾城安慰道,“虽然不过区区数年,但是如今的邢家已经不能再与当年邢老太师和邢皇后在日相提并论了。所谓人走茶凉,邢老太师一死,那些门生故旧难免会起了别的心思。加上皇后也故去,太子也出了事,如今皇后嫡子只剩了一个洛王,还是下落不明,只怕已经凶多吉少。您说,邢家还能有什么倚仗?
“既然没了倚仗,必将式微,那些所谓的门生故旧,亲朋好友还能拿出来几分真心?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朽木之梁必将坍塌也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何况,如今邢家后继无人,已经不能再为朝廷效力,您看他们不是圣眷日衰么?此消彼长,你还担心什么?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您侄女婿么?”
顾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成了亲之后越发会说了。以前你在闺中我瞧着倒是个闷葫芦,还一直担心你因为这个吃亏,如今我算是越来越放心了。”
随即,顾敏叹了口气,“我顾氏一门,说来不幸。你父亲是个拎不清的。倾华那丫头更加不用说,是个夭寿的糊涂蛋。恒儿牛心左性,早早误入了歧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算来算去只剩了你一个……”
顾倾城心中感动,问道:“姑母不觉得顾家弄成这样与我有关?”
“傻孩子!”顾敏嗔道,“姑妈是那样糊涂的人么?就你父亲那样子,顾家败落是迟早的事。何况襄宁侯府被夺爵完全是恒儿自作自受……”
顾倾城伸手抱住了顾敏的胳膊,脸颊在她手臂上蹭了蹭,撒娇似的道:“姑母,您真好……”
文莺悄悄走进来在顾倾城耳边说了几句话,顾倾城垂下眸子,略有些伤感,对顾敏说道:“姑母,有件事,我要跟您说。”
顾敏笑道:“我们姑侄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腊月十五,顾倾城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状态也好,便把府中过年所需的事情简单过问了一遍,反正有旧例,也不怕出错。
莲叶和纫针都知道顾倾城这一胎不大安稳,虽然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却还是让人不放心,便约好了过来给顾倾城解闷。
莲叶的儿子已经两个多月,小名叫大毛。已经褪去了新生儿的褶皱,显得白胖白胖的。十分可爱。
顾倾城想抱一抱,却碍于自己身子不便,便在莲叶怀中逗了逗。小家伙发出没有意义的哼哼声,有时候嘴角一抽,便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纫针的肚子也有五个多月了,已经显怀,身子颇觉笨重。
顾倾城笑道:“你们一个有孩子要照顾,一个又大着肚子,何必过来看我,我知道你们有这份心也就是了。”
正说着彩画带着人送上了新做的窗帘、帐子给顾倾城过目。
顾倾城一边瞧着,一边对纫针说道:“你眼光好,彩画的手艺不比你差,瞧瞧,接管了针线房之后,打理得井井有条。”
彩画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王妃过奖了,其实奴婢的手艺怎么比得上纫针姐姐?是王妃待下宽和所以才不挑奴婢的错。”
顾倾城笑了起来:“还是个会说话的。”
屋子里气氛非常好。
正在这时,由小丫鬟在外面回禀:“王妃,梁府又送了帖子来。”
顾倾城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又恢复正常道:“跟来人说,我身子不大爽利,近日不见客。”
莲叶和纫针因为久不在府中,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识趣的没有问,各自挑了有趣的话题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