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梧立刻紧张起来,问张大夫:“怎么样?”
张大夫诊了脉,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心,是睡着了。王妃身子虚,需要好好进补,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白嬷嬷心中都有数。”
萧凤梧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地面的震动终于从微小变成一点也无。
清点王府建筑,损毁的并不算多,像长乐堂这样重新修葺过得地方更是一点损失也没有。
萧凤梧并没有多做犹豫便抱着顾倾城来到长乐堂,命人赶紧打扫,笼起地龙,烧上炭盆。
在这之前先用汤婆子把被褥暖热,才将顾倾城放在床上,拿锦被将她裹好。
等一个多时辰之后,屋子里温度变得有些熏然,才命人打了热水来要亲自给顾倾城擦洗。
文莺讷讷道:“王爷,这等事情还是由奴婢们来吧,白嬷嬷吩咐了,此事污秽,不能让您沾手。”
萧凤梧冷冷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床上躺着的是本王的妻子,她腹中的是本王的子嗣,你倒告诉本王,哪里污秽?”
这低沉的嗓音听在耳朵中便跟炸雷一般,文莺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不敢说话了。
萧凤梧收回目光,专注的望着顾倾城苍白的似乎有些透明的脸,冷冷地道:“还不去?”
文莺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棉衣粘粘的贴在背上,难受极了,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和文鸳一起抬了一只装满热水的大桶进来,另外还有两只铜盆。
文莺往铜盆里舀了热水,文鸳兑进冷水,调好了温度,拧了干净的巾帕,犹豫着伸出手。
萧凤梧在被中解了顾倾城的下衣,丢到地上,刻意不让自己去看那刺目的猩红,接过温热的毛巾伸进被中替顾倾城擦拭,片刻之后缩回手来,雪白的毛巾已经变得鲜红。
瞳孔一缩,萧凤梧觉得自己的心,针扎似的痛。
张大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找准了穴位便准备落下这最后一针,他抬头对萧凤梧说道:“王爷,这一针至关重要,您可要抱稳了。”因为高度紧张,他的嗓音都有些嘶哑起来。
萧凤梧的双唇紧紧抿起,成了一道平直的直线。仍旧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双足便似在地上生根了一般。
张大夫暗暗祈祷,这大地的震颤千万不要加剧了……
他深吸一口气,本来有些颤抖的手立刻变得稳定起来,手中的金针精准落下,手指轻轻捻动。
萧凤梧明显感觉到,臂弯上流动的湿意停住了!他抿紧的唇几不可见的松开了一线。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响,地面再次剧烈震颤,张大夫站立不稳猛地往前一扑,虽然没有撼动萧凤梧分毫,却让那根针脱离了掌控,从穴位中弹了出来,针尖上滑下一滴鲜艳的血珠。
金针若是落在穴位之中是不会出血的!
这个道理,萧凤梧也懂,他的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
张大夫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闭紧了嘴巴。
萧凤梧胸中的怒意再次蓬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眸中的危险光芒也越来越盛,几乎忍耐不住就要怒吼出声,这一刻他想杀人!非常想!
突然间,怀中的人轻轻动了一下,发出细弱的一声嘤咛。
萧凤梧满身的肃杀之气瞬间卸去,眉目间换了温柔的神色,低头看去,果然见顾倾城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却已经浅浅开口:“你这是……怎么了?”
她虚弱的抬起手,抚在了萧凤梧脸上,那里有几道细小的伤口,是他带着她破船而出的时候被飞剑的木屑所伤,眼中浮现疼惜之色,轻轻问道:“痛不痛?”
痛!当然痛!
萧凤梧胸中胀胀的,痛痛的,说出口的却是:“你这傻瓜,你痛不痛?”自己成了这幅模样,还惦记着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啊!”顾倾城这才回过神来,蛾眉微蹙,“是小腹有些痛,好似在往下坠……”
说着便要伸手去摸。
“王妃别动!”张大夫急忙出声,“您动了胎气,我为您施针安定,这时候您身上还留着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