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她只是把自己想法说了一遍,不等萧凤久表态便失望透顶地离开了。
“可是,”她咬着唇说道,“若他真的不想做皇帝,那么便会当着桑格孩儿的面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啊!”
“你想让他说什么呢?”顾倾城摇头笑道,“陈王是个孝子,哪怕就是不想要到手的权力,也不会抗旨,他也知道他若是抗旨了,第一个会收到陛下责罚的人便是郑贤妃。他怎么会让郑贤妃陷入困境呢?”
常氏颓然叹了口气。
“没关系啊,”顾倾城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反正你不是给了他三日考虑机会么,你还可以再等等看,若是他真的去监国了,那你也没得选了,带着你的孩儿们该去哪里便去哪里。若是他没有去监国,便说明他对到手的权力并未看在眼中,那么你也不用跟他置气了。”
常氏颓然叹了口气:“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柳风悄悄掀帘子进来,见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低着头想心事,却没有谁困乏,这才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道:“奴婢还以为您二位睡了,吓得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顾倾城抬头见是她,便问:“是外边有什么事发生么?”
柳风瞟了常氏一眼,说道:“两件事,也可以说是一件事。”
“小丫头!”常氏笑骂道,“还会卖关子呢!”
柳风抿了嘴笑,道:“宫里面贤妃娘娘病了,陈王说是要侍疾,无暇分身,交还了让他监国的圣旨。”
常氏双眼平视着顾倾城,轻轻说道:“少夫人,也许你不知道,我父亲家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按照我的出身,出来游历,便是进入逍遥宫,也是会被客客气气当做座上宾的。
“但事实上,我却是逍遥宫区区一名隐卫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顾倾城当然不知道,她从来也不过问逍遥宫的事,萧凤梧也不怎么提,所以便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常氏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江湖能有多远?只要有人的地方,到处都是江湖……我父亲母亲当年也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也曾是一对令人称羡的侠侣。我母亲的武功甚至还比父亲高出一筹。
“我小时候是在父母全心呵护下长大的。可是到了我八九岁的时候,母亲因为一次意外,失了腹中的孩儿并且伤到了根本,身子亏损不说,终身都难以再次有孕。
“那时候家中只有我一个,还是个女孩儿。祖母固然也疼我,但更加希望父亲能有个儿子继承家业。
“父亲对母亲负疚良多,信誓旦旦不会纳妾。母亲自然是信他的,又不肯让他受到祖母责骂,所以便张罗着帮他纳妾。
“若是他答应了也便罢了,谁知他嘴上拒绝,暗地里却与我母亲的表妹有了苟且之事。
“这便和豪门世家那些龌龊事差不多少,大致也跟戏文上唱的一般,母亲大病了一场,病势未愈,她那表妹便有了身孕。母亲一气之下溘然长逝。而我,错手伤了那个女人,被父亲一怒之下逐出门来。
“从那时候起,我便飘零江湖,他不要我,我也不认他,从那时候起我便抛弃了父亲的姓氏,跟着母亲姓常。
“我在颠沛流离中长大,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宫主带回逍遥宫,安排了师父教我武功。
“我发过誓,要么不嫁人,要么就嫁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过普普通通同的生活,没有那些糟心事来烦人。
“可是,”常氏苦笑了一下,“也许便是命中的劫数,我遇到了他。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年少,觉得离了他活不成,死活要跟着他走,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个乞丐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