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贵妃便看了顾倾城一眼:“赵王妃,可有此事?”
顾倾城来到堂前,一提裙子跪下了。
在场的内外命妇全都吃了一惊,大礼早就行过,此时只要行福礼即可,怎的赵王妃又行了跪拜大礼?难不成真的打杀了人命?
其实在座的夫人妃嫔们哪个手上没沾着几条性命?只不过这些事都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罢了。
顾敏大急,往前几步就要替顾倾城说话,却被陈王妃不动声色挡了一下。
顾倾城磕了一个头,才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是珠泪滚滚,哽咽道:“贵妃娘娘明鉴,臣妾虽然不敢自诩知书识礼,但是也知道敬畏生命,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也不敢碰的……却不知何人如此诽谤?
“当日臣妾染病,二皇嫂好意过府探病,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只因当时臣妾病的糊涂,丫鬟急着给臣妾倒茶,不小心把茶水泼了二皇嫂一身,臣妾怕二皇嫂生气,便下令责罚那丫头一番。
“二皇嫂并无异议。毕竟这也是臣妾治家不严之过,臣妾心中也羞愧得很。口气未免重了些。
“只是若不如此,又怎么对得起二皇嫂?
“至于那丫头,名叫绿萝,乃是臣妾的陪嫁丫头,臣妾降了她的等级,打发去做粗活儿,这番惩罚想也够了。
“只是还惦记着二皇嫂心里委屈,隔了几日还特意让这丫头送了一份礼去给二皇嫂赔不是,这件事不说我们两府的人,便是成国公夫人也是知道的,因为那丫头路上还遇到了成国公夫人的轿子。”
成国公夫人被点了名,不好不说话,只得说道:“的确,臣妾有一次去云裳羽衣定做衣裳,见过那丫头,印象很深。”
“是,”萧凤良微笑道,“是儿臣失之急躁了。”
“这才对嘛,”左贵妃微笑着,过来帮萧凤良整理了一下衣襟,正了正头上的王冠,“记住,你是咱们大禹朝的贤王,唯一的贤王。作为一位完美的贤王,不光要礼贤下士,而且要宽以待人,不要动不动就责罚身边的人……”
地上跪伏着的四个少女闻听此言,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斗得筛糠一般。
“……带着幌子出去不是给你招眼么?”左贵妃续道,“东宫那边可是把眼睛瞪得鸡蛋一般大,只等着捉住你的错处呢。在赵王府的事上,你已经失了先机,断不可在为了这些小事,让他们给你脸上抹黑。你父皇如今的脾气喜怒不定,你更加要小心从事。
“至于谢氏,”她目光冷淡地往那边瞟了瞟,“她到底是你的结发正妻,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既然她身子不好,你便不能再让她受累,平日里还是以静养为宜。至于身边服侍的人不体贴嘛,也好说得很,即日起,母妃便把身边的二等宫女、二等嬷嬷派几个过去就是了。”
秀春、明春这两个谢氏的贴身丫鬟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左贵妃这几句话看似是对谢氏的关怀,但其实等于是把谢氏软禁起来了!只怕,过不多久,王妃便会“病入膏肓”乃至“病逝”了吧?
作为主仆情深的自己等人,只怕也会“自愿殉主”……
两个人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身上看到了深浓的恐惧和绝望。
“是,”萧凤良眼神一亮,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儿臣愚钝,还是母妃看事明白。”
“好了,”左贵妃嗔道,“自家母子,你也不至于这般奉承于我。本宫事情很多,实在是无暇分身,这边的事你自己处置吧,别忘了跟你岳父那边说一声,你这王妃也是有娘家的人。”
有些话不必多说,一点即透。谢氏做的这些事情便是到了谢家也是要被痛责的,所以哪怕萧凤良对她再差,谢家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前提是要做足了面子。
萧凤良含笑答应,亲自送着左贵妃出了偏殿。
左贵妃回到永宁宫,重新梳洗打扮一番,又见了内外命妇们一面,和声细语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微笑着说道:“这还是自从先皇后故去之后第一次宫宴,虽然先皇后的周年还没过,不好大肆张扬,但中秋节本来便是个大节日,诸位也不要太拘谨了,和和乐乐的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