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犹豫了一霎,虽然梁立儒胸中自有丘壑,但是毕竟是个文人,体弱,万一长途跋涉出个什么意外,该怎么办?自己怎么对得起他,又怎么对得起嘉惠郡主?
“你还犹豫什么?”梁立儒站了起来,“昨夜老师夜观天象,说是近一个月西南都不会有雨,这还是雨季,到了秋天,西南的干旱只会更加严重!虽然西南也有一座雪山,可是西南地域广阔,那里远离战场,根本就指望不上!事情迫在眉睫,实在不容耽搁!”
顾倾城咬了咬唇:“可是,你也知道,此去路途多艰,我也是担心……”
“不必担心!”梁立儒豪气地笑了笑,“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个关头,但凡是个血性男儿都不会袖手旁观。再说,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心中有数,若是实在不能赶路我也不会过于勉强的,若是我有了损失,于我个人倒没什么,若是耽误了大事,岂不是百死莫赎?这个轻重我还事分得清的。”
顾倾城便请着梁立儒:“哥哥随我到书房里来,我只是个内宅妇人,见识有限,还请哥哥帮我分析一下西南的局势,我也好心中有数。”
她不懂军事,当日萧凤梧走得又急,之前也没有特意跟他分析过这些,只是一味让她放心,她这心一直悬着,却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悬着,今日梁立儒一来才算解开了她心中疑团。
因为她对西南不了解,所以才会不放心!
文心斋的书房有两间,一间是萧凤梧专用的,一间是顾倾城专用的,其余的房间要么摆满了书架,要么便是休息所用。
顾倾城带着梁立儒直接进了萧凤梧的书房,北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大禹坤舆图,用不同的颜色标示着山川地貌。
梁立儒一见眼睛便被吸引住了,迈步过去,仔细观察。
顾倾城却已经开始催促:“哥哥也别顾着自己看,也要跟我解说一二才好。”
梁立儒歉疚的笑了笑,一转眼看到书案上摆着一根二尺余长的竹棒,便伸手拿过来,抬手一指西南方向,“你看这里的地貌。”
顾倾城苦笑:“我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地图上可能也显示不出来,”梁立儒解释道,“但其实西南地势偏高,风沙极大,便是有云聚拢多半也会被狂风吹散,所以便导致干旱少雨。这里的山看起来并不高峻,但是加上原本便高的地势,其实比我们素日所见过的最高的山还要高上两倍。
“我们内陆的人因为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多半便会生病,若是体质弱一些的人,根本耐不住跋涉,往往三两天便会倒下。这种情况下,原本军队有十分的战力,能施展出来两三分便算是不错了。若是再没有水源补给,境况堪忧啊!
“卢家便不同了,他们常年驻守在西南,对西南可谓了若指掌,那二十万军队几乎全都被西南土著同化了,对西南的气候十分适应,便跟内陆的军队在内陆作战一般,十分勇猛。
“此消彼长之下,其实赵王的处境并不好。”
顾倾城的脸更白了,额上甚至还有汗水沁出。
“事不宜迟,”梁立儒深深看了她一眼,“赶紧安排人带我去!”
“好,”顾倾城再不迟疑,“我这就安排人手,不过,哥哥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梁立儒忙道:“你说。”
“我希望哥哥每隔三日给我通一次消息,”顾倾城一字字清晰说道,“赵王给我的信一味报平安,我信不过他。”
梁立儒不禁苦笑,“赵王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其实你的担心也没有用啊,反而会让你乱了阵脚。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顾倾城无奈,但前世今生她所知的西南的情况都少之又少,也是在帮不上什么忙,只得说道:“好吧,你们既然愿意瞒着我,我也没法子。”
“也不是有意要瞒你,”梁立儒仔细思索片刻说道,“其实从前线发消息回来并不妥当,你也知道,如今赵王身边不知被安插了多少眼线,若是军情泄密,事情便可大可小了。”
顾倾城也明白过来,只得放下了这桩心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