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一步步登上高台,恶狠狠瞪着徐守正,眼角都要瞪裂了。
而徐守正并不敢与他目光相碰,微微有些慌乱地躲开他的眼神,厉声道:“无知狂徒,还不退下!”
“狂徒?”中年男子冷笑道,伸手指着徐守正,“真正的狂徒是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敢拍着良心说,你方才的文章是你所作?不是剽窃得来?”
台上台下,一时寂然无声。
徐守正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喝道:“一派胡言!”
中年男子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转身来到邹吴两位老先生面前,抱着牌位双膝跪下:“老先生!两位老先生才是真正的文坛泰斗,儒林圣贤!晚辈恳请两位老先生为士林清除这等败类!”
邹吴两位互相看了看,道:“这位小友,你怕是求错了人吧?我们二人不过是一介老朽,空读了一肚子书而已,实则没有什么大本事。何况,这清除败类之事,本也不在我等职责之内。”
“老先生!”中年人重重一个头磕下去,额上立刻皮破血流,“还请两位主持公道!”
两位老先生也不觉动容,命梁立儒将之扶起来,道:“我们虽然只是一介白身,但是公道自在人心,如今大江南北的许多才子皆汇聚于此,大家都是一时一地之才俊,见识不凡,必能将你与徐先生之间的恩怨分辨清楚,老朽不才,愿做见证。”
中年人大喜,又磕了个头,对着怀里的牌位泣声道:“爹,您听见了没?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
他站起身来,面对天下人,朗声道:“在下姓白,名振。先父上元下化……”
底下响起一阵嗡嗡议论,有人说道:“原来是白元化的儿子,百元化当年也是名震一方的大家,可惜不长寿。”
白振满面悲怆:“先父家学渊源,著书立说,不求闻达,但愿将家学传流下去……”
梁立儒四平八稳站着,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而不卑下,相反,坐在他对面的徐守正反而有些不安。
他知道,这五日来,梁立儒也没有闲着,因为梁立儒是打着挑战徐守正的旗号来的,所以私下里有不少不服气的后进来挑战,却全都败北。
为此一些小有名气的地方名士,便也去挑战,但无一不是心服口服把手言欢。
即便是徐守正派去的得意弟子也未能探出这位当年的探花郎的深浅。
其实为了应对梁立儒,徐守正把梁立儒过去的文章,包括科举的考卷全都搜罗了来,仔细做了研究,得出的结论便是梁立儒虽然有些真才实学,但毕竟见识有限,所以深度和广度都不够。
可是这几日却让他心里渐渐没底起来。
尤其是望着对面气定神闲的两位老先生——那两位老神在在坐着品茶,只偶尔彼此交谈一两句,并未往自己这边看过一眼,也没有看过他们的弟子,仿佛,对胜败并不在意。
可是徐守正却知道,他们不可能不在意。
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带着徒弟来挑战自己,为的便是抬高弟子的身价,虽说,如今梁立儒已经驳倒了许多名人,这声望已经在士林之中抬起来了,但也总比不上把自己驳倒得到的利益更大……
他面色不禁有些阴沉。
如今面对梁立儒的侃侃而谈,徐守正莫名就有些烦躁起来。
“不知徐先生以为如何?”梁立儒滔滔不绝说完一段,问道。
“啊?”徐守正一愣,有着片刻的茫然,方才梁立儒所说的分明是他已经注意到的史籍,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急切之间实在拿不出高明的论点。
不光是高台上,便是高台下也寂寂无声,上万双眼睛齐齐盯着徐守正,有的担心替徐守正着急,有的兴奋替梁立儒高兴,有的幸灾乐祸巴不得徐守正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