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叨扰了,”萧凤梧也不客气,转头又对顾倾城道,“你若是没什么事,先洗洗休息一下,别的事情养足了精神再说。”
顾倾城微笑颔首,送他们出门。回来便吩咐云衣云影预备热水沐浴,又叫那妇人:“这位大嫂怎么称呼?”
夫人憨憨笑着,有些不好意思:“俺……奴,是奴,梁大人吩咐过,给东家小姐当差,要注意说话,奴当家的姓程,行三,所以邻里邻居都管俺叫程三娘。”
顾倾城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减:“三娘子有劳了,麻烦你把我屋子里的帐子换个颜色,不拘淡青石青月白,清淡些就好,我母孝在身,用不得这样的颜色,还有香囊也撤了,味道太浓,我会睡不着的。”
程三娘忙答应着,招呼了一个同伴按照顾倾城的吩咐换了帐子摘了香囊。
云衣云影服侍着顾倾城沐浴更衣,绞干了头发,顾倾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中午饭也没吃,下午的时候,梁立儒亲自过来请:“三个里正十个保长凑齐了,大家都说要给你接风洗尘,感谢你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生计。”
顾倾城歇了一觉越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酸疼酸疼的,人也懒懒的,闻言笑道:“这件事哥哥帮我处理就好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以本来面目来的这里,若是让人知道我在这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按梁立儒的内心来说,他巴不得顾倾城从此留在这里永不离开,可是那并不是她所想要的,若真的那样,只怕她以后也不会开心,所以沉默了片刻道:“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可是大家都已经知道你来了,若是你一直不露面,或者推拒大家的好意,也是会令人寒心的。”
顾倾城托了托自己还没来得及梳理的长发,摸了摸脸,路上只除了必须露面的场合,她都是保持的本来面目,沐浴之后,把外人打发走,她也是保持的本来面目,那个人皮面具虽然轻薄透气,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是这心里还是很别扭的,所以能不戴她绝对不戴。
见她为难,梁立儒只好说道:“我去跟大家说,你路途劳顿,身子不太好……”
“罢了,”顾倾城叹了口气,躲是躲不过去了,“你跟大家说,我确实赶路累了,容我懒上一天,明天,明天我宴请大家。”
梁立儒笑了笑,爱怜地道:“既然累了,再好好睡一睡,晚上我设家宴,先给你接风。”
顾倾城笑道:“这就是有哥哥的好处了。”
梁立儒很好地掩饰了眼底的怅然,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出去打发了那几个里正、保长。
萧凤梧目光微微一闪,随即笑着拉了拉顾倾城的袖子,道:“别辜负了梁兄的一番美意,我陪你去看看。”
顾倾城的院子就在梁立儒家旁边,三间正房一个小院,西厢房是书房,东厢房是厨房。
院子里还种了一棵桂树,如今桂子飘香,满院都是清雅动人的气息。
桂树下还摆着石桌石凳。
顾倾城一看就很喜欢,笑着连连点头:“以哥哥才华,布置这么区区一个小院,自然是大材小用,我看着很好,很不错!”
萧凤梧却在台阶下一指:“这里应该放一口大缸,春夏两季可以养一些睡莲,否则这院子也太单调了些。树下也可以放个摇椅,乘凉看书消遣什么的,还是在摇椅里最舒服。”
顾倾城眯起眼睛笑:“嗯,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梁立儒眸光略略一黯,便道:“进去看看?”
顾倾城点了点头,这一路奔波,就没有安安生生歇息过,虽然自从萧凤梧跟她汇合之后心里踏实了很多,但风餐露宿,到底不如这样住下来舒服。
昨天和萧凤梧很晚才睡,固然心情愉快,可是在那树屋上睡一晚还是有些腰酸背痛的。
萧凤梧怜惜地看了看她,握住她的手悄悄捻了捻。
顾倾城报之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经历过生死的人,早已把那些磨难看淡了。
三间正房,中堂里挂了一幅水墨丹青,摆着八仙桌,桌上供着一瓶野花。
黑油漆的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