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冷哼一声道:“你别胡思乱想,若不是你我是扯不断关系的亲姐弟,你以为你姐夫凭什么过来?这个时候,跟你撇清还来不及呢!你以为襄宁侯府还是三十年前的襄宁侯府?你也不想想,侯府在父亲手里,和在你手里究竟差了多少!”
顾烨脸色沉了下来:“姐姐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难听?”顾敏见他这般顽固不化,知道若是不给他来一记狠的,日后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索性说道,“你想一想,父亲在日,侯府是怎样的门庭若市,我们小时候身边的玩伴都是什么身份的!可父亲去世没几年,你再看看,侯府是不是变成了门口罗雀?昔日那些玩伴个个飞黄腾达,只有你还在啃着父亲的老本!
“别的不说,父亲在日,侯府名下的产业车载斗量,如今还剩了多少?便是仅剩的这些,若不是倾城苦苦支撑,你觉得你还能安安稳稳在正气堂养病?
“这么多年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明知道侯府今非昔比,还不收敛一些,人情客往、吃穿用度,还比着旧例。你就不想想,既然不能开源,至少还可以节流吗?
“你有上进心,想着谋个实缺,是件好事,可是你也要找对了人啊!你瞧瞧你走的那些门路,大把的银子花进去,可曾见到一点成效?吃了亏一点记性也不长,照旧拿着银子去填无底洞!你以为你家中有聚宝盆?
“若有聚宝盆,你又何必去做官?回原籍做个挥金如土的田舍翁不好么?
“你守着李氏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便安安稳稳过下去又怎么了?便是不能违抗懿旨,娶了平妻,安顿好平妻也就是了。何苦来又娶了两房妾室?你家里这点糟心事我也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你最起码也要掌握好这个度,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你又能办得了什么事!
“若不是你纳了妾,你这后院能被弄成这般乌烟瘴气,还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顾烨脸胀得通红,眼前站着的不光有姐夫,还有女儿,还有一个外人淳于野,顾敏就这样不管不顾揭了他的老底,简直让他恼羞成怒,“姐姐!请你谨言慎行!这可都是我的家务事!你把我批的这样体无完肤,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再说,我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当日皇上又怎会委以重任,让我去督办广汇渠?”
顾敏冷笑一声:“你这话只好去蒙一蒙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罢了!谁不知道,你那差使实际上是昭容长公主白白送给你的?若不是倾城与翠微翁主交好,你以为这天大的馅饼能落到你头上?”
顾烨哑口无言,呼呼直喘粗气。
顾倾城见火候差不多了,忙道:“姑母息怒,原也没有什么大事,既然是一场误会,便让它过去好了。姑母姑父家中也有一堆事,您二位这样急匆匆赶了来,家里一定也十分担心,还是让人先送个信回去的好。”
顾敏硬邦邦地道:“好了,我们也不多呆了。这便回去了。”
顾烨把头扭过去,不说话。
顾敏深深叹了口气,才一解除了危机,便不是刚才拽着自己袖子哭哭啼啼的顾烨了!
孔捷推了推她:“行了,没事了,咱们走吧。”
顾倾城将他们送到了二门,淳于野道:“顾小姐请回吧,我会妥善护送岳父岳母回去的。”
顾倾城裣衽施礼,看着他们上了轿、马,这才转身回去。
一边往回走,顾倾城一边叮嘱:“叫人看好了大少爷,千万不能让他出去惹事,否则,麻烦会落到咱们头上来的!”她根本就不指望顾烨能够约束顾子恒。
峨眉领命带着两个小丫鬟去找顾子恒,不多时回到水之湄,皱着眉道:“大少爷不见了,奴婢带人仔细盘查过,大少爷应该是去了李家。”
“李家?”顾倾城疑惑道,“哪个李家?”
峨眉也不深思,直接说道:“就是您的外家,汝阳公李家。”
“他去李家做什么?”顾倾城皱了皱眉,“顾李两家虽然是姻亲,可是十几年来跟仇人也差不多少。他去那里做什么?”
汝阳公李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家中多是读书人。到了李氏这一辈,族中子弟凋零,李氏的三个哥哥两个弟弟,到如今还在世的,只剩了一个汝阳公李存山,李存山也只有三个女儿,最大的二十岁,已经出嫁,最小的一个十四岁,与顾倾城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