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确是我们多想了。”
“是么?”梁立儒打量了一下屋子,虽然只是简单的粉了一下墙壁,但是处处都透着干爽洁净,可见并不是废弃的房子,“人家给了我们房子住,这还算什么都没管?月滨,你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京城居大不易,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梁月滨眼圈一红:“哥,你别想那么多。我们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的?若是她想要咱们的命,拿去就是了!”
这就有几分赌气了。
梁立儒忙道:“好,我不说了,先把伤养好了,我们再问。”
顾倾城却没有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叫人一把火把他们的窝棚烧了,把梁立儒用得着的书都送了来,之后便什么也不管了。
梁立儒养好病之后,峨眉留下的那点银子也花光了,没法子他只好在读书之余作了些字画,梁月滨自告奋勇,让哥哥在家读书,自己摆摊去卖。
第一日,梁月滨摆摊收入了两个铜板,只够买一个包子,兄妹俩一人吃了半个包子,却仍旧相视一笑。
第二日,梁月滨空手而回,两个人饿了一天,仍旧相视一笑。
第三日,梁月滨得了十文钱,买了三个包子,兄妹俩凑合一日,相视一笑。
第四日,梁月滨刚摆好摊子,字画摊便被人一脚掀翻。
彼时,顾倾城正在不远处的一间茶馆的雅间之中,神色淡漠地望着这边。
她身边站着的峨眉已经开始挽袖子:“虽然我也瞧不起这酸了吧唧的书生兄妹,可是他们好歹是我救过的人,我可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
顾倾城轻轻一摆手:“不急。”
“哥,你怎么样?”梁月滨顾不上和顾倾城说话,忙回身扶住了梁立儒,满脸都是紧张的关切。
梁立儒刚刚苏醒过来,仍旧感觉头重脚轻,眼前发花,可是车中小姐想让妹妹做伴读的话他还是听清了。
“我没事,”他口中虽这么说着,却没有拒绝妹妹的搀扶,“我们梁家世代清白,我怎能让你去给人家做使唤丫头?”
梁月滨两眼通红,却没有落泪,只是说道:“哥哥,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去考取功名,将来你有了钱再赎我出来不是一样的?”
顾倾城等他们说完了,才徐徐说道:“我只是请梁姑娘去做伴读,可没说过要让她卖身,更加不是要让她去做使唤丫头。我身边的丫头够多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戒备的神色。
顾倾城对他们这种反应简直哭笑不得,不禁说道:“你们有什么值得我觊觎的?”
黄芪走过去笑道:“两位,我们小姐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罢了!事情很简单,你们又何必想得那么复杂,只不过是顾念着你们必定不肯接受接济,才想出来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既然你们不愿意,那便作罢。我们小姐身边本也不缺识文断字的丫鬟!”
说着点了点头,坐在车辕上,吩咐车夫赶车。
自始至终,顾倾城连面都没露。
梁家兄妹面面相觑,半晌,梁月滨小声道:“哥,我们似乎枉做小人了……”
梁立儒叹了口气:“世道艰难,也由不得人不多想。罢了,这位小姐肯出手相救,我们便该知足了。”
梁月滨眼睛更红了:“可是,哥这样为生计奔波,如何能够安心读书?这时间怎么够!”
“别想那么多了,”梁立儒笑着宽慰妹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便是成为贩夫走卒,好歹我也不会辱没了家声!”
梁月滨怅然叹了口气,低头去收拾地上散乱的柴:“我们回去吧。”捡了一根结实的棍子递给梁立儒,让他充作拐杖。
兄妹两个才走了一段,迎面便碰上两个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