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还是想在桂身边多呆一会儿。看看他病好得怎么样了,以后会不会还被警察追杀。
“太太,那是什么?”
桂好奇地探过头来。松阳也没有避着他,大大方方给他看了临时工合同。所以就说他只是临时工啊,一口一个太太叫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啦。
“是您丈夫的合同吗?等等,这个完全就是不平等协议啊,也没有看见哪里写着薪酬,这样您的奶粉钱……”
桂边看边嘟嘟囔囔,直到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停在了乙方落款处。
松阳伸着脑袋看了看,当时变态监督叫他签名,他也只好签了自己仅记得的“吉田松阳”这个名字上去。有什么问题吗?他看看桂,桂也抬起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桂的神情似乎一瞬间变化了,看起来跟之前那个脱线的家伙截然不同。
“这是你的名字吗?”桂平静地问。
他点点头。
“本名吗?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对我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对方这样郑重其事地确认,他反而犹豫了。说到底,这个名字究竟是不是他擅自拿来使用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吉田松阳”这个名字,似乎维系着诸多美好的羁绊;而他此刻唯一能确认的记忆,只有那段无数次被挖去眼睛的恶意罢了。
桂见他犹豫,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仔细查看那个名字,又拿了松阳之前写过字的木牌放在一起,在空白的纸张上反复临摹他的笔迹。然后,他从被淋湿的旧衣服里掏出了一包油布包着的东西,从油布里拿出了一本绿色封皮的课本。
松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插不了手,只好去给他点了油灯,坐在一边发呆。桂似乎正在反复比对课本和木牌上的字,每一个勾画,每一个弯折都在纸上仔细临摹出来。他看上去专注又投入,连油灯的灯芯噼啪一声断裂,屋内一下子暗下来,他也只是挪近了食材库的窗口,借着路边的灯光继续比对。
松阳爬起来,去给他找一些能发光的东西。
黑暗里传来桂有些发抖的呼吸声。半晌后,他还是开口了,声音非常轻,却异常笃定:
“老师。”
[病人还是好好休息吧。]
叹了一口气,懒得跟这个脱线的孩子争执,松阳把人按倒在被褥上,给他拉了拉被角。
很简单的动作而已,这家伙居然还脸红了。
“太太,请不要对我那么温柔……那个,虽然我对ntr情有独钟,但是作为武士,是绝对不会欺辱挚友的妻子的。”
……从你说出ntr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武士的资格了。
[所以说我只是临时工啊。]
“伊丽莎白去做临时工了吗?”桂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了晶莹的泪水,“是啊,即便平日跟我嘻嘻哈哈的,但是攘夷志士发不起工资的话,养家果然会有困难啊。太太您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丈夫在前线为国家而战斗,您一个人照顾一家老小,还要成为丈夫最坚强的精神支柱,真是多么美丽又坚强、伟大又温柔的人`妻啊不是,简直是男人背后沉默的战士啊。”
……完全沟通失败。
如果有可能,真想拜访一下他的老师,究竟是怎样教出这种电波系脑筋来的。
果断下了这个结论的松阳,决定不再理会他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兀自捡了一些支架,搭了个小火灶,在拉面店后门的巷子里烧开一壶热水,放了些碎姜泡着。
“……太、太、太辣啦!”
就算这样说,桂还是被松阳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桂一个人在那叨了半天,总算叨累了,乖乖地埋在被子里发汗。期间几松来看过一次,拿来了一些感冒药和酒精。松阳就每隔一段时间用酒精兑水,给桂擦擦额头和手脚心。这样反复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桂的身体似乎没有那么烫了。
[精神好些了吗?]
看见桂神清气爽地醒过来,松阳就把几松送进来的荞麦面端给他。说起来,几松真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希望他们不会连累到她才好。
“哇,做了个好长的梦。”
桂呼噜呼噜地吃着荞麦面,嘴角还飞着两根面条,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看来是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