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相反,在网球方面,我突破了自己。但是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慢慢地、一点点地告诉我可以吗?”
“好的。首先是……我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人。”
“——————”
“没关系吗?你把水喷了一地。”
“——没事,我来擦干净。”
“……”
“……”
“……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呢?”
“说是杀了,其实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倒不如说,我的网球,不小心把他送到异空间去了也说不定。”
“——————”
“在那场比赛之后,很多人都在找他……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冰帝的教师。失踪这么久,教师的职位应该也保不住了。但是一直找不到人或者……尸体,真正意义上的人间蒸发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网球,可以把人打得人间蒸发呢?”
“炫目的网球。”
“……”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使用那个发球。那个发球就像禁忌一样,牢牢地锁在我的右手里。”
“……”
“但是那个人不应该遭受这些。我……晚上睡不着。那个人的消失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阴影……每天晚上闭眼的时候,总会想起他站在黑洞边上的样子,就像是,就像是如释重负似的。”
“……黑、黑洞?”
“我有时会想,那个人难道是心甘情愿的吗?难道是计算好了一切,才站在我的球场对面吗?但是即便有疑问,也再也没人能给我解答。他的学生展开过大规模搜寻,依然一无所获。事发至今,所有人都只能默默等待了。”
黑发的男生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
“……那个禁忌的发球,能给我看一次吗?”
“可以。”
取下随身携带的网球袋,真田弦一郎在医院楼下的院子里,找到了一处没有人的空地。他摆了一下手,示意医生离他远点。医生立刻跑了,在二楼窗边暗中观察。
“[虚无极]。”
念出了那个让他沉痛无比的发球名字,看不见的引拍,以及球场中心密度极大的质量点。黑洞理论上是不可见的,只能根据周围碎雪被吸入的方向来判断它的位置。
但是这次,落球点周围的积雪却是向外喷发的状态。真田弦一郎愣了一下,失落地喃喃道:“白洞?”
“……没关系,能打出白洞的网球也非常了不起了,不需要失落。”
躲在二楼的医生安慰他。
真田弦一郎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低头从网球袋里掏出了第二颗球。当他抬起头时,球网对面立着熟悉的人影。
“……………………k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小被被·松阳有点点尴尬。
银时凌晨爬起来的时候,坐在被子里盯着自己的裤裆盯了十分钟。然后他爬起来,去隔壁屋偷了人家的男式和服换上,满脸冷汗地对着自己的被窝土下座。最后他抱起小被被·松阳,把他放到了店外的垃圾堆里。
……给我拿去洗啊你这家伙……!
被遗弃的小被被·松阳很郁闷。他开始回忆自杀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错,才导致他没法回到自己身体里去。果然黑洞是不行的吗?是必须要有身体伤害的球才能把他直接送到对的躯壳里去吗?
真田同学——!真田同学请再助我一臂之力——!
即使喊破喉咙也无法脱离现在的困境。小被被·松阳无奈地看着流浪猫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猫崽的小爪子抓得被角都开线了。等到天终于完全亮起来的时候,银发的少年带着满脸哗哗的冷汗,把他抱了回去。
“所以我说你把被子丢在别人家里是要怎样?老太婆的被子就是一次性的吗?”
登势婆婆把酒馆的门帘支起来,看起来非常不满。
“我觉得……我觉得被我这样的废材天然卷用过的被子,你应该不会再想用了,才……”
两个人默默对视半晌,相对作呕。
“……喜、喜欢的话,你拿去收藏吧。”
“……阿银才不想收藏老太婆的被子咧,就算阿银是变态也不能变成变态界的最底层渣滓好么。”
银时小声吐槽的腔调非常欠揍,登势婆婆却愣了一下。
“喂,死天然卷。昨晚在朝音那看上哪个妹子了?”
“哈????”
银时问登势婆婆借了肥皂和盆,总算是把小被被·松阳洗干净了,晾晒在院子里。相比起昨天冷淡又烦躁的银时,今天的银时表情似乎丰富了很多。他嘴角一直压着一丝古怪的笑意,然而眼神却又确实是怅然若失的,整个人看上去都纠结万分。
“对、对不起,因为确、确实有爽到……”
偶尔会突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露出像是回味的笑容。
“……但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会突然猛虎落地式下跪,不知道对着什么东西咚咚咚磕头。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啊,真是的。
把小被被·松阳晾晒收回后,银时把他叠在卧室的角落里,就再也没盖过。偶尔会靠在他身上看漫画和吃糖,吧唧吧唧的,落得到处都是糖渣。
我也想吃。
尽管如此,小被被·松阳也只有干看着的份。
大概是朝音给他介绍了客户,万事屋的日子似乎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点。银时还抱回了一个超旧的小电视,每天“结野小姐结野小姐”地叫个不停。小被被·松阳也跟他一起看电视,原来是一个天气预报的实习生小姐姐,虽然经常会紧张口吃,但是那副努力朝气的样子,确实十分动人。
“我回来了。”
明明只是一个人住,但是每次回来都会这样说。
“老板,你这里确实没有灵。话说你自己就是见鬼体质吧,有灵的话你自己就能看见的啊。”
银时听说自己的一个委托人学过阴阳术,突如其来地提出要他看看自己房子里有没有幽灵。热心的委托人什么符咒都贴上了,又作了阵法,依然一无所获。
“真的没有?你阴阳术也学得太烂了吧。”
“……对自己的客户讲话客气点可以吗?”
有时银时明明都已经睡下了,却会突然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在万事屋里到处乱走。“在——这里!”猛地打开衣柜门,“在这里!”又打开厕所门,兴致勃勃的,就像在找一个捉迷藏的人。
小被被·松阳叹不了气,只能瞎担心。银时这孩子,也该出去多交点朋友了吧,这样下去会不会闷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