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一个贼,还真诚?
真是笑话。
可是这么久了,这句话在我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深,甚至比老癞子临死之际那句盗亦有道还要刻骨铭心。
要做一个真诚的人吗?
我上了青山之巅,破了盗门的九宫锁阵,直接入了内殿。
殿内金碧辉煌,有珍宝无数,我看的眼花缭乱,那一副土包子模样,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丢脸。
盗门上千人,就这么盯着我看。
我有些害羞,便羞涩的笑了笑。
他们也笑了。
但是笑的却不是那么友善。
我很敏感,我能看出他们眼底的鄙视。
毕竟,我的出身低微,即便前一刻还用惊艳之破征服了所有人的眼球,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我还是,不被人看好。
殿上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他长得很是英俊,面容亲切,听其他人叫他为门主。
我心有些凉,不敢问他手中到底有没有掌门该有的信物。
“颜渊,你所来为何事?”玉轩轻笑。
那一瞬间,我对上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心下的卑微将我全身笼罩,我跪了下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拿出了那一截玉尺。
“啊!”
“门主信物!”
“怎么会在他这?”
“难道是?”
一时间,殿内惊疑不定,我甚至能感觉到所有人纷杂不一的情绪,我有些窃喜,也有些遗憾,我抬起头,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玉轩,说道,“师傅说了,玉师兄端方君子如玉,理应成为盗门门主,命我前来送戒尺!”
玉轩脸色恢复了许多,看着我和蔼不少。
殿内的视线更复杂了。
可我青春年少,没想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是迫切的想找一个可以认同我的,接受我的家。
而已。
第三百零八章颜渊,盗亦有道(番外)
我是个贼,从小就是。
我出生在人族一个无名的小村庄,这里一片荒凉,村子里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都出去拜师学艺了。
十岁之前,我没有名字,那时候隔壁的花嫂子喜欢叫我狗蛋,每次我偷完她们家鸡蛋被抓之后,总是被教训的体无完肤,我被这个名字整整羞辱了十年。
以至于有段时间我的理想就是,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做一个谁也抓不住的绝世盗贼。
这两个理想在我十二岁那年全都实现了。
一个浑身都是癞子的老人住进了我们村子,他很脏,隔着大老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臭味,那双眼睛却有许多老人眼里看不出来的深沉睿智。
我决定去探探虚实。
那一晚上,我先是撬开了他们家的门锁,虽然我后来也有些好奇,一个如此邋遢的人,房间为什么会设锁?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天生手巧,见着这般陌生的锁之后,也是天赋卓然,不过三十几息的时间便解了开来,进了屋子,如我所料,这间屋子穷酸的紧,根本没什么我想要的东西,可又不甘心这么离去,我还是在房间搜罗了一番。
最终,我找到了一把有些陈旧的发白的尺子。
那尺子虽然光泽不是很好,但在夜间隐隐可见淡淡荧光,漂亮的紧,我刚刚想伸手去摸一下,一直躺在床上的老癞子忽然坐了起来,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
一般这个时候,做贼被人当场抓包,我都会采取三个措施,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村子里就我一个生机勃勃的年轻孩子,我要是死去了,大家该多无聊。
可是这三个措施在这老癞子面前行不通。
我直觉他是个冷漠的人。
与我对视三秒后,他便闭上眼睛,说道,“碰那个尺子,死!”
我狗蛋,不,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能怕他的威胁?
“不碰就不碰,我先走了。”
退后几步,我嘻嘻一笑,转身就准备离去。
“那门口的锁,是你解开的?”老癞子忽然问道,阻止了我离去的脚步。
说起这事,我的确是骄傲的不得了,说起开锁,我认第二,天下何人敢安居第一?
是以,我骄傲的回头,说了一声当然。
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在我回答之后,老癞子站起身,揪着我便跪在了地上,斥责道,“下三流的毛贼才会对撬锁沾沾自喜!”
他骂我下三流,这我是听得懂的。
可是,我能骂他什么?
老癞子手劲挺大的,万一被我那些不入流的话给惹怒凑我怎么办?
我一时想的太多,也就没注意他转身去拿玉尺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老癞子已经将玉尺放在了我手中,他说,“天资皎皎,弥留之际,也算是传了一门下去,拿好这东西,日后是留着还是送人,你自行决定,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盗门第三十九代直系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