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一年,兴许两天,兴许几十年……”
林子然踉跄两步,差点跌倒,顾陌怡下意识想要扶住他,被林子然一掌拨开。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人为地发光?”
严生老爹沉默了许久,唇边泛出一丝诡谲的笑容,他扶住荒伯的手,费力地站起来,手里还紧紧抓住那个小盒子。
“那——更要看缘分了。除非,用鲜血来养——”
“鲜血?”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是我严家的秘术,从不外传。魄石的力量,只有靠人强大的执念来完成,若是能在这一世,收集到四个能够至精至诚地呼唤她回来的人的鲜血,说不定,它会改变颜色……”
林子然眼神一亮:“四个至精至诚的人……”
顾陌怡忽然上前,挣脱了莫小速的手,扑到林子然面前,声泪俱下:“阿然,阿然不要好不好——她已经走了,走了大半年了,说不定她在那边,已经有了很好的生活了,我们为什么不将错就错,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你看我,你看看我,我们不要她回来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
林子然冷若冰霜,不动声色地挣脱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叠信,轻轻说:“不行,陌怡,她已经出事了,她要被坏人带走了,没人帮她,我不能自欺欺人,我们已经错了太久了。”
“那也用不着用你的血来偿还!”
“仅仅是一点指尖的心头血,”严生老爹插话,“不会怎样。关键是,那人要诚心诚意。”
“要四个……”顾陌怡忽然惨笑,“你看要四个呢,我们四个,哈哈,起码我,是不想让她回来的,你,你?莫小速,哦,还有她的老情人,你们,去哪里找这第四个人呢?”
“我来。”一个清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所有人向门口看去,顾陌怡大惊失色,秀气的脸上五官都要变形,她脱口而出:“爸爸!”
林子然抬眼看向他,苍老森冷的目光和坚毅果敢的目光相对,骄傲挺拔的年轻人,如同这个盛夏欣欣向荣的劲松,俯瞰着这个渐渐荒无人烟的老人。
林子然一步步走向他,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弃跟严生老爹的对视。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关于必须和不得不。不是仇恨,也不是怨责,是为了各自心中必须坚守的某些东西,决不能让步的信念。
短短的一段距离,似乎变成了电影的慢镜头。林子然一步步靠近,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张苍老颓腐,一张青春英俊。
他心里泛出一丝冷笑,严生老爹心想,还不是你要来求我?这一个恶毒的念头刚刚闪过,那个坚毅挺拔的年轻人,已经走到他面前,忽然双腿一弯,直直地跪了下来。
所有人,惊呆了。
他是整个s城仰望的明星,是无数少男少女可望而不可即的偶像,是颂旻的顶梁柱,是用最年轻的年纪和最横溢的才华扫荡了整个地区的林子然。
是顾陌怡花尽了心思,穷尽了此生的最大的梦想。
此刻,他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在一个衰败沧桑的院落里,冲着一个被世人唾弃的老年神巫,跪了下来。
严生老爹没有表情的脸,僵硬了。
林子然淡淡地说:“我不是跪为一己之私的不择手段,不是跪冷眼旁观的冷漠阴险,也不是为女人甘心折腰毫无尊严。这一刻,我跪的是千年秘术不绝如缕,跪的是苍天悠悠大地浩博,跪的是这片土地所蕴含的神秘的力量。我跪倒在这力量跟前,心甘情愿变得渺小,只祈求它,能把我挚爱的姑娘还给我。”
他从不会卑微至极致,他只会虔诚到极点。
空气因为静寂而凝固了,严生老爹如同枯木一样的脸,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颤颤巍巍张口,声线因为衰老已经变得破碎。
“阿荒——”他叫。
荒伯应声从里屋走出,眼神没有看这一行的所有人,只是小心地搀扶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