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还在的时候,自己唱过的一首歌。歌词哀婉凄楚,是一种年华逝去之时,依旧无法释怀的沉郁的伤痛,是独属于一个人的悲伤。当时岑若歪着脑袋,轻轻笑着,笑他一脸冷酷无情偏偏唱歌这样深情凄楚,倒是不像资本家了。
这个傻丫头啊,总是觉得自己欠他的:不是她自己搏来的实习机会,不是她拼命争取来的合作契机,不是她应该享受的尊荣权力,于是她强颜欢笑勉强接受,但是总是拼命以为自己不配。她说是他对她太好了,而她对他不够好,所以她一定要离开,一定要把自己以为的最好的留给他。
可是,多傻,她对他有多好,她自己不知道。
那个站在办公室门口,回绝了借口送文件骚扰的女同事的丫头,
那个跑到城市的另一端去给一天不吃饭的他买外卖的丫头,
那个把他的香烟拙劣地藏起来的丫头,
那个光着脚在自己的房子里跑来跑去的丫头,
那个絮絮叨叨念着“worktodeath”的丫头,
那个在大火里把要死去的自己背出来的傻丫头!
像毒品一样,侵蚀于他的生命,从此心甘情愿沉迷,再也不想挣脱。
可是,你在哪儿呢?
林子然把车停在了以前路过的一个酒吧门口。
这样久过去,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如此失态当失去她,已经的的确确变成生命的一种常态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习惯失望,也习惯想念外人都道他无情,因为他每天沉默着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地井井有条,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努力让自己正常地去生活,等到岑若真的回来的那一天,看到的会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世界和有条不紊的她。她才会安心地继续活下去。
可是他还是失态了。下班后习惯性地去派出所问一下她的情况,年轻的民警总是摇头。他本来准备好像从前一样面无表情地离开,警察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暴怒。
他说:“都八十多天了,人到这个时候没有线索,一般也就没什么希望了……算了吧。”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句话,也是他盘旋于心中无法消散的阴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恐惧的字眼一经入耳,沉默的林子然慌乱之下终于爆发。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抓住民警的衣领,狠声说,一字一顿:“你,他,妈,放,屁!”
年轻的警察呆住,张口想喊,却终究被他嗜血的眼神吓住。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瞬间变成失去理智的狂徒。但是他没有打他,因为他知道这谁也怪不得。林子然漠然松开手,开着车绝尘而去。
他毫不犹豫地停下车,行尸走肉一样跌跌撞撞进了这家隐藏在弄堂深处的酒吧。
依旧喧闹,依旧沉迷,依旧灯红酒绿不知疲倦,然而闯进来的这个人,那么累,那么倦。林子然叫了酒,不要命一样地喝着,简直是往里灌。
酒吧里气氛沉迷,还没有到午夜时分最为狂荡的时刻,所有人只是慵懒地喝着酒,间或调调情。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狂欢的舞蹈,舞台上低低唱歌的歌手,也是疲倦慵懒的。
他突然很热,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躁和委屈,已经忍了太久太久的焦躁和委屈,随着酒水一起涌上了喉咙,顷刻之间便要喷薄而出。
酒吧的大堂经理,是一个优柔妖娆的女子,每天混迹于夜晚的酒吧,跟大大小小的男人谈着暧昧的情。看到这个面容清俊眼神阴鹜的男人,终究忍不住要挑战一下的欲望——忧伤绝望的气质,偏偏周身又笼罩着一般的买醉男人没有的清澈气息,这个男子身上的气场,太有诱惑力了……她端着一杯酒,一步三摇来到他身边。
“帅哥,要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