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剑在怒放!

“臣惶恐,权当献丑而已。”连灵玉躬身说罢,已从席上走入大殿之中央。

东平郡主笑得有几分得意,在她看来即便连灵玉再不喜欢她,但因为她的身份,连灵玉始终得顺着她。

“郡主请。”连灵玉拔出佩剑,玄黑莹亮的噬魂剑自出鞘便有隐约的金戈铁马之气。这柄剑追随连灵玉,倒是染上不少战场之气。

这样一柄剑出鞘,很多先时因连灵玉的风头太盛而有些不忿的将领也凝起了双眸。任何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这般金戈铁马的剑意若非真正驰骋沙场,是绝对生不出来的。

连灵玉施展的仍旧是连家的独门剑技——三千剑诀,虽说在面对高阶武者时,三千剑诀已经派不上太大的用场。但在冲锋斩杀入敌军大军之中时,三千剑诀的狠辣以及对元力消耗较少的特别,却是最有效的武技。

所以由连灵玉施展出的三千剑诀,以快为主,蕴含万千杀气。于是东平郡主发现她即便站出来了,但自连灵玉身上散出的气机足以逼得她连连后退,直至躲在那些护卫用元气设下的屏障之后!

事实上三千剑诀大成,剑非凝九剑而已,而是如同连灵玉此刻施展的,真正凝成三千剑影。剑气宏大磅礴,以金戈铁马之气为主基调,以隐藏的杀气为副调,剑势狠辣无情!杀伐之味浓郁,令人犹如亲至沙场之中。

以至于即便有护卫防护,仍旧有女眷被吓得面如土色,而男席之上不少人面色亦是不怎么好。

长亭侯见此眉头紧皱,张太尉的面色也微微凝起。一道红影却跃落场中!云焱身姿如画,一柄长剑准确的对上连灵玉的噬魂剑。他手中的剑只是普通剑,然他不是普通人。所以在普通剑会瞬间被噬魂剑斩断的时候,因为出手的是他,所以剑还是没断。

钱宇十分纳闷的发现云焱手中的剑是他的,并非是不舍得,而是他完全不知道剑被拔了。

连灵玉唇角微扬,却没有收势的意思,反而将剑舞得更狂、更烈、更快、更狠!云焱的面容有更红的趋势,因为饮了酒的缘故。他的剑法最开始有些青涩,很多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出他并不擅长使剑。但他每一次出剑便会比上一剑更好,渐渐便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名剑道的强者!

霎时间红芒如画,玄黑剑芒如墨泼洒。一时间那原本金戈铁马的意境,那杀气盎然的狠辣被凝结成一幅画。画再壮观,再逼真也始终是画。

所以长亭侯的眉头松了,张太尉的面色也松了。那剑芒却倏然而至,就好似正在流畅弹奏的琴音,在最跌宕起伏之际忽然断了弦!

“看!你们看!”不知是谁惊呼出声,于是众人惊讶的四下一望。然后众人看到宴席之上原本摆着的两株丈高血珊瑚,其中一盆瞬间恣意绽放出一朵朵雪梅!就好似一支树干上挤满了怒放的血梅!

然不等众人惊叹完毕,另外一株血珊瑚散出一层红粉。犹如少女粉碎了面纱,散去神秘一般要露出真容来。众人凝神看着:那一株血珊瑚姿态万千,凝成一簇傲放的血兰!兰叶虽亦是血色,却仍旧只能衬托那血兰的清傲与美丽。这是一株在场之人不认得的兰花品种。唯独连灵玉在看到这一株栩栩如生,却变幻了颜色的血兰时耳根发红。

“好!”不知是谁赞了一声,于是有热烈的掌声轰鸣而起。连并方才被吓得面如土色之人,亦是纷纷惊喜的观赏着这两株形态各异的血珊瑚!那些闺秀眼眸之中更是异彩连连,目光更是不知在看珊瑚还是在看人。

“血珊瑚非玉,易折损。如此剑技,精妙绝伦!”云阳侯是廖巍的父亲,他一直不同意廖巍与连灵玉这样锋芒太盛之人走在一起。相反他一直比较赞赏司马瑜的谦卑恭顺,然而今日之事却大大的改变了他的一些看法。

连灵玉在得到如此重大军功之后,不骄不躁宠辱不惊的模样,亦是看在这位老侯爷心中。云阳侯一生同样精修剑道,对于很多兵器也颇有研究。廖巍虽不是世子,但因自幼喜欢研究兵甲,甚地云阳侯欢心。可自从廖巍与连灵玉走得近,他便渐渐不喜这个儿子。然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儿子择的友,却是有可取之处。

一众朝臣早已经纷纷下座围观这两株奇观,那些女眷若非矜持着礼数,也都该奔上来了。赵宏同样走下帝座,而朝臣自动为他让开路来。

这的确是两株巧夺天宫的掉饰品,原本这样两株丈高的血珊瑚虽大气却粗糙。经由这番雕饰,便犹如活物一般多了几分生气。

“好,果然是好剑技。平西将军不仅会杀敌,还会雕花。不愧是我大商文武全才之人,这等风雅也只有你才做得出。不过这两株似乎雕法不同,这其中一株是云公子的手笔吧。”赵宏惊叹着询问道。

“回圣上,确实如此。”连灵玉回答道。

“不知哪一株是平西将军的手笔,那一株是云公子的手笔?”李丞相好奇询问道。

“我猜梅是平西将军雕的,兰是云公子雕的。”有人已经道。

“不不不,我觉得正好相反。”一时间有不少抢答。

因是宴席,并且赵宏的心情好似愉悦,也加入了这样的探讨之中。气氛一时间十分热闹,连灵玉最终才浅笑着解释:“兰出自云公子之手。”

“却不知这是什么兰花,似乎不曾见过?”云阳侯也询问道。

“这是一种灵药,墨夜幽兰花。”云焱适时的开口,他的面色因为梅霖香的缘故微微泛红。却更是让他本就若豆蔻如桃玉的容颜显得越发倾绝天下,赵括的眸光近乎痴迷的凝聚在他的姿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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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皇帝在心情极端恶劣之下爆出这一个字之后,似乎也察觉这对于门外这名如今的大商皇帝而言有些过了。睍莼璩晓然而曾经帝皇的威严,如今武宗的高傲,令他已经不会放低姿态,他只是声音稍稍缓和道:“那个强者,不是你能对付的,交给秀儿。”

赵宏的心情陷入极端的愤怒之中,但他仍旧如同司马瑜一般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而是默默的在殿外在外人看来,殿内的人不会看见的情况下恭敬的点头道:“儿臣明白。”

“去吧。”老皇帝只是淡淡说道。

赵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老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光之中有了些许不明的光亮。至于赵宏会有如何的想法,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情在他看来都是不重要的……

而被老皇帝长期忽略甚至鄙夷的赵宏,却在走出了深宫内院之后,重新恢复一身的帝王威严之气。他忽然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愉悦的样子。事实上他此刻真的很愉悦,因为他忽然想明白老皇帝为何会那么愤怒。联想到方才听到的声音,他知道老皇帝受伤了,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然后赵宏步履稳健而威严的准备走去宴厅,在步出这皇廷内院的大门之后很远,他才上了随侍而来的帝架。

帝架在摇曳中带着稳稳的舒适的节奏晃荡着,然这种舒适却在赵宏觉得最美妙的时刻戛然而止。他皱着眉,正要表现出帝王的怒意。但他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奴才司马瑜,叩见圣上。”

赵宏的眉微微的舒展开来,因为司马瑜自称奴才,更因为他还听见一道表示彻底臣服的磕头声。他曾经问过连灵玉可愿意臣服于他,但连灵玉选择了臣服于大商。这虽然在本质上没有区别,但赵宏却知道这有很重大的区别。可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最亲的子,他也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他问:“朕可以相信你的忠心如狗么?”

司马瑜很平静的回答:“回圣上,您自然可以。”

“为何?”

“因为臣的反叛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臣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从此不能有后。臣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臣想要毁掉琳琅侯府,臣要践踏连家人,臣想连家的女儿被臣狠狠折磨!”司马瑜一字一句的讲着,那是他不想为外人知的耻辱。但这一刻他将这样的耻辱出卖给赵宏,他确实被逼到了某一个点,他想要毁灭连家的心似乎在某一刻已经超越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因为他的眼里,容不下那一抹火红,容不下连灵玉灿烂的笑!

“朕需要亲眼所见。”赵宏的声音很冷漠,冷漠得一众随侍的内侍和宫娥都情不自禁的颤抖。

司马瑜没有再出声,而是站起身并伸手解开腰带。当他的裤腰带被他解开,当他的耻辱毫无保留的展露在空气之中。大商皇宫这一条宫道上的空气似乎被凝结住,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阵。

谁能想到正是风华正茂,正是权倾一方的英武侯,会是一个下面没有的人?甚至有些内侍忍不住想:这不是跟我们一样么?

“十一月十一,是你的生辰,就在那一日你和诗诗大婚。”赵宏的声音从帝架的重重帷幔之中传递出来。

司马瑜已经安静的穿戴整齐,赵宏道:“有人行刺,换一批侍从来。”他的话音才落,随侍的内侍和宫娥心中燃起一抹不安,然而一道影子一般的存在瞬间将他们的不安抹杀在人间。

宫道之上蔓延出浓郁的血腥之气,再远一些的护卫军极速赶来。可他们看到的是一地的内侍和宫娥的尸首,还有站在帝架之前似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的司马瑜。

赵宏的声音有些疲倦道:“苗疆和不在,你们都是饭桶么?副统领杖责一百,罚俸半年。英武侯救驾有功,暂代料理皇廷护卫统帅之务。”

“是,圣上!”所有跪在地上的,穿着大商最强盔甲的,佩戴上乘融妖丹宝剑的皇廷护为不敢有一丝不服。而被杖责的皇廷护卫军副统领,则是连灵玉的一名熟人——罗刹。

……

连灵玉那时候并不知道她精心布下的,想困住的司马瑜的局被后者以这样的方式破解一半。在赵宏看来一名不能人道的奴才,真的要比一名风华正茂同时也可能蕴含无限野心的男人值得信任。在他看来下面没人的奴才,是不会有太大野心的,是比较适合养的狗。

虽然赵宏不一定就会完全信任司马瑜,但相对连灵玉而言,司马瑜还是获得了他更多的信任。而且连灵玉身边还有一个他完全不能掌控的因素——云焱,所以他选择了上门摇尾祈求肉骨头的凶狗,而放弃了一只不能控制的猛虎。

赵诗诗也不知道她向来自以为比较宠爱她,至少算是把她当人看待的父皇,在这一刻知道了司马瑜不能人道的事情之后,反而极快的促成这一场本就是利益需要的婚姻。对于赵宏来说,为了完成他的某一件大计,所有的子女都是可以牺牲的。

事实上连灵玉带领大商军大胜了乌坦军,对于赵宏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这应该是一场大败,即便他会因此赔上在世人看来他最喜爱的皇子,他也不觉得心痛或者伤心。所以即便司马瑜不来自表臣服,连家和连灵玉都是扰乱他布局的乱棋,迟早是要除掉的……

……

这时候的连灵玉同样不知道她血杀一方的拼命,她与长亭侯密切联手得以保下的大商江山,其实是赵宏准备不要的土地。他们都不知道这位有严重疑心病的皇帝,其实还隐藏着疯子一般的疯魔。唯独同样疯魔的司马瑜能觑探一些赵宏内心的秘密,所以他站在了这条宫道之上,所以他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司马瑜说是连灵玉逼他的,所以他走了一条更决然的路。不过在他看来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的最终目标不会变。而为了得到赵宏的完全信任,他还能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比如自断手脚……

那时候的连灵玉正在宴厅里和云焱说话,两人似乎有谈不完的谈资。甚至完全不避忌那些已经有些怪异的视线,似乎他们是真正的清者自清,又或者是承认那些人的猜忌。

而此时的皇后似乎掐准了皇帝来的时机,也已经在赵宏到达宴厅之前尊贵端庄的候着。赵宏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心情仍旧很愉悦。好似此前在朝堂上的郁结之气都被一扫而空,好似只知道大商军大胜而归的消息一般。他与皇后高傲的步入宴厅,承接一众朝臣、贵妇、闺秀的叩拜敬仰。然后他一步步的走上正中的帝座,并威严的落座下来:“平身。”

赵宏觉得无论内院中的那位多么的威严,多么强大的压着他,但他才是京都城里的皇帝,才是大商朝的君。所以整一个大商朝之人都要跪在他面前,于是那唯一没有跪地的云焱就引起了他的不满。只是他只是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因为此前在大殿之内他看到了“云焱”是跪地的。这种认为强者也要臣服于他的帝皇威压的荣耀感,令他失去了判断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