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陵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李管家手上那小小的家伙。
只见笼子里的奶猫正侧身趴着,露出了粉白莹润的肚皮。
它全身都被奶橘色的花纹给铺满。
远远望去,也能瞧出这只狸奴毛色极亮。
它垂直的毛纤长又柔顺,抚摸起来的手感应该相当不错。
只是,他很久没有摸过猫了,猫的毛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有几个细碎的片段飞速地在薛向陵脑海里闪过——
粉白的爪子、团绒似的毛、还有那双,蓝宝石般闪烁的眼睛。
眼睛……
薛向陵猛地回过神来。
他挺阔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密布的细汗,视线死死地盯在了笼子里的那只奶猫身上。
在他走神的这片刻里,小奶猫已经自发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它个头不大,身躯倒很有些“富态”,橙白点缀的长毛几乎盖过它的四肢。
它紧紧地缩在笼子里面,表情既怯懦又无助。只有爪间凸起的那一点乳白色指甲,才让它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小。
薛向陵的头脑有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
他心里荒芜的那一块秘密花园,似乎因一堆不知名的杂草而被点燃了。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是推开浮木径自沉沦,还是抓紧木筏子,在大海中居无定所地漂泊?
笔尖未干的墨水滴在了宣纸上,他发现那一团漆黑的墨滴不断加深加大。
“留下。”薛向陵说。
祁世昭与祁临两人打小算是一块儿长大。
他对祁临的了解,更甚于他对赵邦和薛向陵的。
因此一见祁临适才在薛向陵面前抬不起底气的模样,祁世昭便明白了。
祁临这小子一定在暗中瞒了他许多事。
现下,祁临正规规矩矩地在祁世昭跟前站着。
不同于刚才的手足无措,祁临如今挺直了腰板。
面对祁世昭带有探究的目光,祁临甚至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上了,
祁世昭顿了顿,他最终否决了许多委婉的方法,直接问道:“淮阳侯的猫走丢一案,与你有没有关系?”
祁临抿着唇,他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郭管家,祁临道:“有。”
“好。”祁世昭定睛看着他,他的语气并不像之前那般温和,“还算你老实。”
祁世昭强行压下胸口的那股火气,低声道:“好端端,你去招惹淮阳侯做什么?”
祁临垂眸,他微微低下头。
郭管家适时地插话道:“公子……”
“郭叔,这事儿你别搀和,”祁世昭勉强按捺住心烦意乱,一句话堵了他的嘴,“我问的是祁临。”
郭管家道:“此事,是我的主意。”
祁世昭的眼皮不知轻重地跳了跳,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可见正文,或者等36小时。因为被泡过水,这具身体明显比常人的要略微浮肿。
但是是浮肿也好,是清瘦也罢。
她都是头回见到这等奇闻异事。
顾湄不爱拜神佛,也不笃信上天,可当自己的“尸体”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
顾湄不信也得信了。
“奴婢,奴婢觉得,顾二小姐或许是自尽。”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忽然张了张嘴。
她死死埋着头,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膝前。
似乎是出于紧张,咬字时明显能听到她偶尔会吐词不清,小丫头嗫嚅着说:“约莫申时一刻的时候,奴婢打算从前厅回姑娘房里伺候,却被顾二小姐叫住了,她让奴婢领着她在府里四处转转。”
此时,一众视线都逡巡在小丫头的身上,小丫头略有些忐忑地拧了拧手帕,轻声说:“奴婢先也觉得奇怪,见二姑娘孤身一人,面色也不好。奴婢不敢多问,只得先应下来。”
“二姑娘又说,一直耳闻咱们府上的荷花开得最好,让奴婢一定领她去看,奴婢便将她带到这里。”
“到了这儿,二姑娘明言不需要奴婢伺候。奴婢想二姑娘身份尊贵,一定也带了自个儿的丫头,便想回去找咱们小姐来陪她。”
“你在撒谎!”
顾湄不知不觉,已站到了这丫头身畔来。
她身上还穿着当日去淮阳侯府赴宴的那件鹅黄色衫裙,与地上那具“身体”的着装如出一辙。
见小丫头面不改色说着谎话。
顾湄鼓起了脸颊,她徒劳地睁大一双杏眼:“是你说‘薛瑶有话与我说’,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好端端,我去自尽作甚?”
她喊得撕心裂肺,那一瞬间,肺里剧烈的灼烧感几乎要与她最后溺水时的痛感并齐。
只是,不管她喊得有多大声,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淮阳侯府的荷花池里。
凶手是谁呢?
对,薛瑶……
薛瑶!
当日这小丫头哄她出来时,用的借口便是薛瑶。
薛瑶又是这丫头的主子,会不会主仆俩沆瀣一气,联手做了个骗局出来?
顾湄看向站在一边,柳眉微蹙的薛瑶。
薛瑶正和其他人一同,专心致志地听着这丫头说话。
她长得颇为英气,柳眉微蹙的动作都比一般女孩要更威严。
真是她吗?
薛瑶道:“哥,我知道你不相信顾湄会轻生,但是黛儿这丫头跟了我几年,人品尚算中厚,我信得过。”
她为这丫头说话了!
顾湄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她捏紧小拳头,神色大为不虞。
她虽从来都与薛瑶不合,可顾湄真没想到。
薛瑶对她的不喜欢,有一天会上升到害命的程度去。
小丫头见有主子撑腰,胆子逐渐放大了些,她抬起头,露出双红的眼儿:“侯爷明鉴,奴婢句句真话,绝无虚言。”
淮阳侯薄唇轻抿,锐利的目光如钉子般,没有放过小丫头脸上的任何一寸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