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下顾湄一个人心惊肉跳。
顾府门口有守卫,顾湄从前是顾家二姑娘,进出自然毫无顾忌。
可她现在……成了只猫,该怎么进去呢。
顾湄注意到,闵靖公府门口,有棵两人环抱的大树。
从树枝上溜进闵靖公府,再从公府回家!
只好走曲线救国的路了。
想到就做。
顾湄颤颤巍巍地攀上树枝,再闭眼一跳,它爬上了闵靖公府的围墙。
呼,可真高啊。
顾湄克制自己不往下看。
闵靖公府作为百年国公府,庄严肃穆,府上的园子比淮阳侯府和顾湄自己家都要大。
只是,怎一个人都没有?
顾湄记得祁世昭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有个小妹才满九岁,正是胡闹的年纪。
不出来玩儿吗?
顾湄的爪子牢牢巴着墙,它保持好平衡,缩着脖子到处看了看。
她以往来过闵靖公府几次,对这儿的地形比对淮阳侯府要熟。
顾湄眯了眯小猫眼儿,这才发现,公府的人都聚集到了祠堂去。
至于那几个小的,根本就没出来。
诶?
世昭哥被罚跪了?
顾湄恍惚想起,祁世朗身边的侍从说的话。
她还以为是普通的口头教训,没想到闵靖公这么厉害,大早上就罚跪。
顾湄埋着脑袋看。
只见祁世昭身着素衣,后背上仿佛还有干涸了的血迹。
虽被罚跪,他的背却像崖顶青松一般,直挺挺地立着,不肯轻易弯折。
顾湄趴在墙上,她心有戚戚焉地转了转猫头。
顾湄十五岁时,已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顾大人曾有意祁世昭做女婿。
毕竟闵靖公府就在隔壁,一来,何时想女儿了,姑娘家回来省亲也方便,二来,娘家若在跟前,女儿嫁过去受不了什么欺负。
是南阳郡主说,闵靖公府门第复杂,祁世昭虽中了探花,但是这国公之位也不一定就是他的。
这话是顾湄无意中听到的。
她先还对娘的话不以为然。
在小女孩儿眼里,祁世昭温文儒雅,风光霁月。
既有锦绣的大好前程,又有一张让人心仪的白玉面庞。
可如今见他屈膝跪在那里,顾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它的短尾巴无意识地扫去墙边的灰。
顾湄的小猫眼里装满了失落。
它舔了圈自己尖尖的乳牙,趴在墙头,视线黏在不远处的祁世昭身上。
“中了探花郎,攀上九殿下和淮阳侯,你真是长出息了!”闵靖公祁严的手上拿着一节竹鞭,他脚步沉重,“是不是想把你名字前头的祁字也摘了去?你要有本事,以后就别进我国公府!”
“如今不过是一探花,便无视族叔,有几个祁家人敢像你这般!”祁严说到生气处,狠狠一鞭打在了祁世昭身上,“日后你若继承国公的位置,焉有其他族人的生存余地。我凭什么指望你和兄弟守望相助!”
祁世昭生生挨了一棍,他闷哼一声,咬紧牙,脸上出现了层层汗渍。
祁世朗此时刚好走到祠堂,见祁严下手没个轻重,忙道:“爹,这事儿不能怪大哥,是五叔贪心不足……”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可见正文,或者等36小时。好端端的孩子被人换成了一只剥皮的猫。
只有顾湄心里在想。
猫被剥了皮,不疼吗?
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顾湄被秀雪装进食盒里,在她的头顶还有一层牢牢的盖子。
食盒自有小孔透气,秀雪也不怕它被闷死。
一路走,一路颠。
顾湄委屈地蜷缩在食盒一角,小小的身躯好似没了骨头,已经软成一团。
活过来没多久,这又要死了。
上一个害她的凶手还没找到呢,她才在淮阳侯府待了一天,连薛瑶的面都没见着。
顾湄越想越难过。
早知道,就该赖上祁世昭一起回家去。
至少她还能见见爹娘。
她真的想他们了。
顾湄将毛茸茸的脑袋枕在爪子上,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自己的毛。
小奶猫的胎毛挺长,软软糯糯地,只是刚才在春姨娘粗暴的手段下,颈项的那圈围脖稍微有些秃噜了。
顾湄偷偷照过镜子,觉得这小猫虽然脸扁了点,鼻梁塌了点,但一身毛是真好看。
卷卷的透着奶香奶气。
难怪都能被薛向陵看上。
如今被春姨娘一摧残,她唯有的几个优点可能也要没了。
顾湄颇觉可惜地低头。
她看向自己的肉垫。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乍亮,食盒猛地被人打开。
顾湄慌忙抬起头,眼前还是那个丫头,秀雪。
秀雪见小猫崽子睁大溜圆的眼睛,她不由抿唇笑了笑:“难怪贵人们都爱养狸奴,模样果真可爱。”
可爱有什么用,可爱的人都活不长。
顾湄本身是这样,十七也是如此。
顾湄用复杂的眼神看向秀雪。
既然你说我可爱,那么我给你卖卖萌,你能不剥我的皮吗?
它伸出白里透粉的爪子,猫头含羞带怯地露了一半在食盒外。
见秀雪眼里并无杀意,顾湄还哼哼唧唧地发出了几声奶声奶气的“喵喵”。
“真乖。”
秀雪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顾湄的小脑袋。
她将它从食盒里捞出来。
顾湄四处望望,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不在淮阳侯府。
秀雪将顾湄放到地上,她缓慢地蹲下来,与小猫崽子对视:“夫人是我主子,主子的话,我没有办法不听。”
秀雪咬了咬唇:“你聪明的话,就别回侯府。”
“侯爷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身边,再让夫人瞧见你,可是真的要剥你的皮了。”
“我听说,这儿原有许多流浪猫,你跟着它们混吧。”秀雪轻声道。
顾湄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你不剥我皮了吗?
秀雪盖上食盒,她叹口气,缓慢地和顾湄道了声再见。
顾湄迈动软绵绵的小短腿,跟在秀雪身后走了两步,她忽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