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我多想,我从车里迅速地钻了出来,几乎是冲着二人的背影怒吼了起来:“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程亚梦率先止住步子,曼本瑞则悄然松开程亚梦的胳膊,扭头看。
当程亚梦发现是我的时候,她怔住了!
尽管我距离他们足有几十米远,但是我能清晰地看出,程亚梦眼睛中那股特殊的神色。
那会是一种愧疚么?
我在前线冲锋陷阵,她却在家里红杏出墙!
我的后院,真的着火了吗?
再牛的肖邦,也弹不出我赵云龙此时的悲伤!原来,我一直在兀自地安慰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我盲目地相信了程局长和程亚梦的掩饰,以为程亚梦和曼本瑞真的没什么,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或者正如程局长所说的那种关系。但是亲眼目睹了二人并肩而行,同坐一车,我的心里迅速地有了答案。确切地说,任谁见了,也难免不会猜疑。
而在此之前,程亚梦却一直骗我说,她在同学家!结果,此时此刻,我却亲眼看到,她跟曼本瑞在一起!这种真实与谎言的落差,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么?
见我突然出现,程亚梦显得有些局促。她望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曼本瑞一耸肩膀,开口道:“哦,是赵云龙!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皱眉怒视着曼本瑞,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程亚梦突然轻盈地移步,朝我走来。
我在她的脚步声中,听出了一阵哀鸣。
她穿了一件洁白的外套,黑边相衬,她如同是一个纯洁可爱的天使。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天使形象,却遭受到了严重的亵渎。
回忆起我与程亚梦之间美好的一切,我的心里,在滴血。我真希望这一切仅仅是梦,但是面前的爱人,何以那般真实?
程亚梦凑到我的面前,略显迟钝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估计是心虚?
我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泪几乎是在眶里直打转。我一字一句地吐出:“你很不希望我来是不是?我来,是不是搅和了你们的约会?是不是?”
程亚梦急促地望着我,道:“你说什么呢!赵云龙,你别误会。我和曼本瑞真的没什么!”
我冷笑:“没什么?他挽着你的胳膊,还没什么?恐怕,私下里在没人的时候,你们做了些什么,都不一定!程亚梦,我真的没想到,我想不通!”
程亚梦噗地一口将嘴里的泡泡糖吐出,焦急地望着我:“你瞎说些什么呀,你!”
她上来拎住了我的胳膊,拉动了一下,回头瞧了一眼曼本瑞。
我叼了一支烟,借以平定情绪。程局长也伸手拎了一支,点燃,接着道:“做大事,总会有人垫底有人牺牲!瞻前顾后害怕死人,永远取得不了成功!就像是在战场上一样,总会有人冲在最前面挡枪子儿,也总有人被自己人误杀误伤,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害怕你到时候会手软,你一手软,前功尽弃,功败垂成,你知不知道?”
我不敢直视程局长的眼睛:“我宁可前功尽弃,也不会像陈泽明那样,滥杀无辜!”
程局长道:“好好好,你现在先别激动,我们只不过,只不过是先假设一下!做一个假设!”
我觉得头疼的厉害,用手捏了捏额头,道:“程局长,我知道,也许您说的有道理。但是,但是-----我,我真的好像做不到!别说是无辜的人,就是坏人,就是天和组织的成员,他们也都是人都是生命,我不忍心下毒手!”
程局长无奈地苦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但是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两条泥鳅,和十条金鱼。如果你杀了那两条泥鳅,就能保住十条金鱼,你会做吗?反之,你如果不杀掉这两条泥鳅,那十条金鱼也保不住,但这两条泥鳅,照样得死!你想想,你会选择哪个方式?”
我能读懂程局长此言中蕴藏的潜台词。他的比喻很贴切,但杀气太重。
我不置回答。
程局长显得有些不太耐烦了,他接着道:“赵云龙,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但是很多时候,由不得我们选择。不是吗?”
我反问道:“程局长,那么您告诉我,如果您遇到类似的情况,您会怎么处理?”
程局长道:“这本身就是一场革命!革命是要付出鲜血的!”
我再问:“那就可以滥杀无辜?如果陈泽明想派我过来暗杀您,我也要去做?”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我竟然打了这么一个比喻!
我觉得自己没喝多,没有任何醉意。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情绪。
程局长沉默了片刻,面露忧虑。
我也不再说话,而是在心里反复揣摩着程局长的话。我宁可相信,他是真的喝多了!
但是程局长仍然没有放弃对我的劝说,他再饮了一口酒,道:“有时候,丢卒保车,也是一种策略!”
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程局长,我们今天暂时不谈这个话题好不好?”
程局长厉声道:“不行!今天如果你认识不到问题的关键,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你的思维方式,决定了国家的命运,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我心里暗暗叫苦,总觉得,这种气氛,过于沉闷。
我叫来服务员,倒了一壶茶水过来。
不是解酒,而是想,静心。
值此,我和程局长都呆坐着,一直持续了五分钟,我们没再说半句话。
我们自饮自的酒,自喝自的茶。
但是彼此心里,都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思量。
我承认,程局长这番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很多事情,无法避免,也很难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