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跟他争辩,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但我心里却兀自地揣测起来:这一向抠门儿的赵世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爽了?
实在是个奇迹啊!
麻辣串儿和啤酒相继奉上,赵世林与我举杯划拳,边喝边聊,聊天聊地聊女人,聊山聊水聊事业,聊海名聊燕京聊华夏-----我真佩服赵世林的口才,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一个话题经由他的口中一意淫,变得相当传神。
赵世林跟我碰了碰杯,感触良深地道:“小赵啊我告诉你说,一个内部消息!张总现在已经下了决心了,下个月把你正式调回公司总部,跟我搭档,行政部副经理。”
我顿时愣了一下,追问道:“真的假的?”
赵世林虚张声势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件事儿早就是板儿上钉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前几天我又在张总面前提了提,张总琢磨了一天,当即就找我开始安排这件事了。这几天了,这几天你肯定能高升!”
我嘴上敷衍道:“多谢赵经理提拔,多谢赵经理美言。”心里却兀自地骂道:放你妈的屁!你会在张总面前美言?你不在张总面前给我穿小鞋儿,我赵云龙已经谢天谢地了!
赵世林咯咯地笑道:“都是一赵家,客气什么!我告诉你说,这件事情先不要外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主动敬了赵世林一杯。
赵世林又歇斯底里地跟我聊了很多,他像是一位兄长一样,指点着我进步的方向,也让我明白了更多的关于保安公司的事情。
但是我当然知道他的小算盘,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他会请我出来吃麻辣烫喝啤酒?
不得不觉间,一沓啤酒已经在互相的客套和言谈中怠尽,赵世林又招呼老板娘要了一沓,我装作微醉地劝让着,但是赵世林颇有不醉不休的豪爽气概,非要与我再拼几个回合。
我没再强拒,我心里有数,赵世林的热情举动,才仅仅进个开始,是个铺垫。
精彩的还在后面!
于是我们又拼酒三百六十个回合,直喝的五脏六腑都装满了酒,上了多少回厕所,已经记不清了,我们两人只是一边喝一边吹牛逼,直吹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这个酒场延续到了晚上十二点钟左右,虽然说我也喝了不少,但是大脑仍然清醒,有些微醉,但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言行。
赵世林就显得身体有些发飘了,他以一个‘爽’字高度概括了这次喝酒的感触,拍着我的肩膀道:“小赵我告诉你说,跟你一起喝酒,就是haapy,就是爽!”
我装着打了个酒嗝,也附和道:“happy,爽---”
我们摇摇晃晃地出了麻辣烫小吃店儿,赵世林突然饶有兴趣地对我道:“走,我带你去做个保健,韩国人做的!”
这年头谁都知道保健的真实含义。在燕京,一般情况下,保健分为两种:一种是专业按摩店里的按摩服务,主要分中式保健和泰式保健两种;另一种一般被行业内称为‘大保健’,既是色情服务。
赵世林所言,应该属于第二种。
酒后乱性,这是很多男人的共性。
但是我拒绝了赵世林的不良邀请,他倒也没有过多地强求,而是饶有兴趣地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某个休闲保健中心去了。
我望着出租车远去,嘴角处发出微微一笑,叼上一支烟。
程局长再次嘱咐道:小赵,这次千万不能砸了!这场戏,你得好好演。天和组织的这步棋,看起来有些荒唐弱智,实际上却是大智若愚!只要你这场戏演好,那就会揭开你这次任务的另一个转折,这个转折对于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当然,对于天和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皱眉叼了一支烟,敷衍地道: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了!
程局长再道:程亚梦这边你放心,她会理解你支持你的!
我继续点头敷衍,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千种滋味儿令我颇感无奈与苍白。
但是我却又意识到了什么,冲程局长追问了一句:程局长,您所说的国安部的卧底,是不是姓乔?
程局长一愣,随即道:废话!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只有国安部的首长才知道。
我‘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待程局长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再次追问道:程局长,程亚梦她,她现在究竟怎么了,不知道。她这次过来找我,显得很奇怪,而且我觉得她------
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了。
程局长再愣了一下,道:瞎说什么呢!程亚梦她是太想你了,才过去看你。我当时根本不同意,那样太不安全了!但是---唉。
我问道:程局长,程亚梦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程局长惊道:检查什么?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程局长知道程亚梦咳血的事情,心里百感交集,但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
程局长沉默了片刻,突然冲我问了一句:难道----难道程亚梦她-----她怀孕了?
此言一出,我的脸上马上挂不住了!不过这也难怪,我问程局长程亚梦去医院检查了没有,程局长肯定会首先考虑这个可能性。
我赶快道:瞧您想哪儿去了!程局长。
程局长道:好了,别多想了。
我道:嗯。不多想。
挂断电话后,我更是百感交集,心里五味交错,忍不住苦笑了好一阵子。
我甚至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我的大脑的运转速度,实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
点燃的香烟久久未吸,烧到了方向盘套,我都没有察觉,直到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径直冲击了我的嗅觉。
我苦笑了一下,使劲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启动车子,疾速地驶回保安队。
这一路上,程局长的话始终回荡在耳边,令我久久难以平静。
也许,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办公室里,我继续叼着烟,回味着程局长的一番话,觉得自己简直不是在生活,而是在演戏。从踏进保安公司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注定了我的‘演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