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
鹿鸣又一次转身,只觉得一股旋风突然向她袭来。
她差点被这股旋风吹倒,等她站稳,才发现是一个人,抬头,撞见那双迫人的黑眸。
他把他身上的防火服脱下来,让她穿上,把头盔也扣在她头上,才开始发飙。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靳枫抓住她双臂的手,不知不觉在用力,声音里充满怒气。
“疼!”鹿鸣挣脱他的手,表情微怒:
“我为什么要一直原地等你?那年我等了你七天七夜,没有等到你,却等来……”鹿鸣没有往下说。
今天如果她一直在原地等他,那只雪豹就被火烧死了。
她回到北山布置红外相机的地方,把相机回收,发现相机拍下了一组新的雪豹照片。
她确定,这只雪豹很有可能就在火灾现场。
鹿鸣尽量避开火势大的地方,在附近找了许久。
最终,她在附近另外一条沟底下,找到了一只受伤的雪豹,一只脚被盗猎夹夹住,火势逼近,他躺着无法动弹。
她小心翼翼地下到沟底,把雪豹脚上的盗猎夹去掉,驱赶着受伤的雪豹一瘸一拐地逃离了火场。
她自己却没来得及从原路逃出去,被大火逼着逃到了这里。峭壁实在太陡峭,人根本爬不上去。
靳枫从她静默倔强的表情里,确定她跑过来的原因,和雪豹有关,心抽痛。
她对雪豹有一种超出常人的迷恋,就像他对鹿这种动物,只要听到鹿鸣叫的声音,他就变得不是他自己了。
靳枫想要解释,那年他为什么没赶到,熊熊大火已经围过来。
他们必须马上想办法脱险。
突然,头顶上传来巨石滚落下来的声音。
“小心!”
靳枫抱着她,迅速闪到峭壁底下,巨石刚好落在了他们原来站的地方。
鹿鸣看着地面上的那块巨石,抓住他臂膀的手,越来越紧,指关节已经发白。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她双手松开,他也放开了她。他们从峭壁底下走出来。
靳枫察看四周,火已经越来越逼近。
他视线移到巨石上,再仰头看峭壁,峭壁上有一块裸露凸出来的岩石。
他脑海里立刻想到了脱险的办法。
靳枫跑到巨石前,双手覆在上面,推动巨石滚向峭壁。
鹿鸣抬头看峭壁,猛然发现,峭壁最顶端,站着一只雪豹,正探头看向他们。
雪豹身上毛皮的颜色和斑纹颜色,与周围岩石的颜色几乎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只雪豹。
鹿鸣意识到,是雪豹把巨石推下来的。
他在救他们!
这种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她很激动,迅速拿出相机,简单对焦,对着山顶,按下了快门。
“噼里啪啦”的响声,招来靳枫的低吼,“过来搭把手,都快没命了,还拍什么拍?”
鹿鸣把相机扔到一边,跑过去,和他一同推巨石。巨石仿佛长在了地上,每次只能推动一点点。
“刚才那只雪豹,好像是大鹏。”
“不可能。”靳枫咬紧牙关,继续用力,“大鹏已经死了。”
鹿鸣胸口堵塞住,“大鹏真的死了吗?”
“……”
袁一武一个电话,把他们从吊桥下拽回支队,驱车来到这里,参加一个沙漠篝火营会。
鹿鸣下车,环视四周。
东边是荒漠草原,渐渐过渡到荒漠林,更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西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起伏的沙丘如凝固的波浪,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她对这种极不协调、却能彰显极强矛盾冲突的事物组合尤其感兴趣,迅速从包里拿出相机,取光拍照。
她专注着拍照,忘了旁边还有个男人。
靳枫翻出烟,点了一根,斜靠在车身上,长眸微眯,视线锁住拍照的女人,随着她位置变化而移动。
在他记忆中,她一直穿的是那种收腰的公主裙。
最初,她给他的印象,聪明、美丽、高贵,脸上挂着一副自以为是、不可征服的表情。
她始终用防范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个凶残的野兽,眼神里隐约还有丝不屑。
靳枫必须承认,他一开始是被她这种表情和眼神激怒,想要征服她。
没想到,他自己先栽进去了。
眼前的女人,短款上衣、牛仔裤、平底长靴,很帅气的英伦风装扮,专注拍照的样子很酷,除了那头长发,已经完全看不到公主的影子。
从前的她,是只鹿,在家养的鹿和野鹿之间徘徊。
现在的她,有时动如风,有时静如湖。
飘如天空云,柔似林中溪。
有些东西没变,眼神还是温柔而热烈,坚强的外表下,冷静又敏感、坚强又脆弱,看起来很勇敢,某些方面其实还是个怂包。
最让他意外而欣喜的是,她心底竟然还保有一种纯真。
……
靳枫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接完电话,鹿鸣也已经拍完。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视线。
鹿鸣走向停车的地方,视线落在相机屏幕上,瞬间屏住了呼吸,脚步顿住。
金色斜阳下,广阔无垠的沙漠背景。
斜靠在越野车身上的男人,又野又酷,那张脸帅得一塌糊涂,浑身散发出野性的气息。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英俊的脸上挂着慵懒闲散的表情,与工作时庄重威严的形象完全相反。
鹿鸣记得,他平常几乎不抽烟,从事森林有关的工作,工作场合禁烟火。他想抽烟的时候,都会开半个小时的车,到沙漠来抽。
后来,每次她陪他来沙漠,他抽烟之前,他们多了一个环节……
鹿鸣心尖颤了一下。
靳枫绕过车头,把湿衣服和披毯挂在一条手臂上,另一只手提上她的包,直接往前走,也不等她。
“我们去哪?”鹿鸣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