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路灯,雪天山路又滑,他还生病,她找死才会让他今天送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下去吃饭。”她起身离开。
“……”靳枫张了张嘴,想叫住她,又好像没什么理由,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想起来,下去跟她们一起吃饭,又想起刚才装得那么严重,这么快就下去,也不太合适。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她又回来了,迅速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
来的人却是云杉,她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哥,你好点了吗?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就一点小感冒。”靳枫听到是她的声音,扯下被子,坐了起来,问她昨天有没有受伤。
云杉摇了摇头,笑望着,“哥,我没事的。”
“傻笑什么?”靳枫伸手去拿烟。
“没什么,就是高兴。”云杉匆忙低下头,她眼睛有点湿,怕被他看到。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既开心,又难过。
他心里住着一个人,她能感觉到。
他这个人认定了什么,没有人能改变,她也知道。
她无论如何是挤不进他心里去的。
现在,他心里的这个人就在眼前,她曾经有过的那么一丝幻想,像火星子一样,没燃就灭了。
这么多年,她仗着他跟她同姓了几年靳,就以妹妹的身份赖在他身边。
她其实也没有奢望什么,能做他的妹妹,和他扯上点关系,她都觉得开心。
“哥,北鹿姐让你救我,是不想让你为难怎么选择。她真好,还那么勇敢。”
云杉一直都在想,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现在亲眼见到,发现确实如此。
靳枫把手中还没点燃的烟放下,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哥你也不差啊,所以你肯定能留下她的。”
“……”靳枫没说话。
云杉思虑半晌,清了清嗓子,“哥,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云杉把昨天和北鹿在昭阳家具城受威胁,一同被关进衣柜,搬到货车上,后来在车厢里面看到黄花梨木昆仑座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他听。
“哥,先不要告诉北鹿姐,这件事跟我爸有关。我怕她会多想。我爸连累了你……”
“连累谁?我是你哥。”靳枫打断了她,起身下床,“不要再胡思乱想,你去准备过年的东西,她应该会留下来过年。”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今年过年肯定很热闹。我去多准备一些菜。”提到做菜,她兴奋得像个小女孩。
“好。”靳枫暗暗舒了一口气。
云杉小时候其实很开朗,后来经历了家变,人就变得多愁善感,他这个人比较粗条,不知道女孩子家整天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这个做哥的应该怎么安慰她。
后来他就教她做菜,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迷上了。
两人一同离开房间,边走边聊,到了楼下,鹿鸣正在收拾桌子,看到他下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靳枫让她陪他去趟医院,也不等她答应还是拒绝,人已经走向门口。
鹿鸣更诧异了,他之前不是不愿意去医院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云杉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推着她离开。
“北鹿姐,我来收拾,你陪我哥去医院吧,难得他主动提出要去医院。车子昨天阿牧开回来了,就停在外面,你的东西还在车里,我没敢动,怕摔坏你那些相机镜头。”
“好,谢谢你。”鹿鸣没理由不答应,也上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靳枫接到一个电话,他放了外音。
鹿鸣听出是秦昭昭的声音。
“昆队长,有人猎杀家犬,我们有两只家养狼犬没了,这事归不归你们管?你们保护野生动物,家养动物就可以随便猎杀吗?”
秦昭昭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秦小姐,这事你应该找森林公安,盗猎偷伐归他们管,我是负责森林消防的。”
靳枫开始打太极。
“不过,据我所知,山月谷森林氧吧每次举办狩猎节,猎杀的很多濒危野生动物,都算到了你们家养狼犬头上。我们还在讨论,是该追究主人的责任,还是追究动物的责任。”
“昆队长你忘了,山月谷森林氧吧已经不是我的了,要追究责任,也是追求秦中流的责任。”
“在昨天以前,还是你的。昨天我老婆被狼犬追踪,差点出事,这么凶残的家养狼犬,如果不除掉,会对人造成威胁,还会破坏生物链。你说该除还是不该除?”
“……”电话里没声音,对方显然吃了哑巴亏,含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他老婆?
鹿鸣脸红得不行,却不敢转头去看他,回想起昨晚被狼犬追踪的可怕经历,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没想到,原来是秦昭昭故意放狼犬追她。
所以,他让人把两只狼犬都猎杀了?
鹿鸣虽然觉得有些残忍,毕竟动物是受了人的指使,但心里还是挺解气的。
她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盯着前方,专注着开车。
一路上,车厢里很安静。
到了医院,靳枫把车子停好,让她坐着别动。他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座这一边,打开车门,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鹿鸣很不解地看着他。
“看医生,打疫苗。”他抱着她下车,用脚把车门关上,往医院门口走。
“……”所以,不是她陪他来医院看医生,是他特意送她来打疫苗?
可她好像也没那么严重,被狼犬追踪,咬住了她的脚,她当时把靴子挣脱了,脚被狼牙划破了皮,但伤不是很重,不影响走路。
在这样民风淳朴的小地方,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抱着她,成何体统?
鹿鸣一路解释,让他把她放下来,没用,他抱着她挂号,缴费,一直到医生办公室,才把她放下来。
医生给她做了例行检查,处理伤口,打了防犬疫苗,他又把她抱回车上。
这次,她也懒得多费口舌,心安理得地让他抱了,反正来来往往的人她都不认识。
上车以后,鹿鸣才想起,他也是个病人呢!
鹿鸣刚要说服他去看医生,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完电话,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直愣愣地看着车前方,半天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