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0)

这个世界是真待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邵天宁……

他有些心神不宁。等直升机终于停在某处草坪,他下了飞机,进到医院。

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整座走廊。一行人半捂着鼻子,推开顶楼的某座房门。

窗外有风拂过,淡蓝色的窗帘却巍然不动,仿佛随床上躺着的人一同陷入沉眠。

少女的脸扣在呼吸器下,本该圆润绵软的肌肤却瘪下一大块,布满破败的灰。

见到此情此景,骆泗蹙眉,担忧道:“她的状态……”

“是,非常不好。”莫育玮冠玉般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裂痕:“应该不是秘密,我妹妹她……昏迷很久了。”

骆泗确实知道这样的消息,当年李家村因为她,还差点被莫育玮抢过去。

“你是一个好哥哥,但不应太过偏激……”骆泗移开眼,不多做评价:“邵天宁呢?他最近一直没出现。”

莫育玮深深望过来,盯得骆泗发毛。他回望,却见面前人移开眼,缓缓道:“他在与汪氏抗衡,这几天都没有时间。”

这样啊。骆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离开之前,自己是看不到他了?

“你不知道。”意识到之前,嘱托已脱口而出:“邵天宁从小就让人省心,学习好,能力强,长得还好看……就是容易把自己憋着,什么事也不讲,挺容易让人担心的……”

莫育玮静静看着他。骆泗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抬手轻咳一声:“总之……等他回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对他。”

莫育玮沉默,随即一笑道:“当然了。”

骆泗这才放下心。面前“哥哥”彬彬有礼,把命运之子还给他,应该还是能放心的。抽血前似乎要做个检查,他按指示去床上躺下,门扉一动,金发碧眼的医师走了进来。

针埋进肉里的时候有点疼,骆泗忍着没说,任药效一点点蔓延。

风卷过窗帘,淡香在房内流淌。大脑越来越沉,他撑着眼睛,目光渐渐涣散。

青年居高临下,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那双眼睛幽黑,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

“等等。”察觉到不对,骆泗心口一紧,双手绵软地抬起,推向医师:“这是,麻醉……”

莫育玮抓住他作乱的手,青乌的指印瞬间印下。他十指收紧,伪装的温和被一点点撕碎:“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骆泗试着抽出,双手却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撑起眼,看青年一点点露出真面目:“你……”

莫育玮缓缓地笑了,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系统的声音很遥远,好像从天际传过来的:“……别睡,眼睛睁开!你还真信他——”

骆泗撑着眼皮:“……他想做什么?”

“那张桌子上有你的器官捐献单!”系统气得半死:“让你作死,让你作死!死哪儿也别死这种人手上,你给我起来——”

骆泗很想回话,系统的呼声却越来越小。他垂下眼,手啪的一下,掉在床上。

骆泗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思考人生。

他第一百零一次承认,系统说得没错,像他这样的大反派真的很容易挂掉——尤其是在法治社会中。

前一秒,电视里还在播放基金会寻人的消息,身穿制服的人们在骄阳下奔走,忙得热火朝天;后一秒,秦戟洲的大头照就出现在了屏幕中央,脑袋后还挂了一串零。

骆泗数了数,发出惊叹的呼声:“我想去自首!”

“醒醒。”系统说:“你公司还没倒的时候,比这有钱多了。”

声音很恍惚,满是对宿主的绝望。

事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有人愿意相信秦戟洲,一直等着他回归,还到处找人。系统真的想不通。

“这不一样。”骆泗不知它又在怀疑人生,在一旁叹道:“事到如今,我已一贫如洗。但是,我的精神还活着,它时刻提醒我,偏远的山区需要这笔赏金;警醒着我——”

“要你去自杀?”系统说。

骆泗把手腕间的塑料刀放下:“我就比划比划……再说,你看周围,我死得了?”

一夜之间,别墅里所有的刀具都消失了。不仅如此,白细绵软的沙滩上升起了莫名的网,将大半座小岛都围了起来。

半夜施工的动静很大,连睡眠质量超好的骆泗都惨遭吵醒。但醒了也没用,他根本听不懂工人们说的话,只能像只易碎品一般,被众星捧月地伺候着。

连靠近海边两步,都要被温柔地拦住,然后不容拒绝地送回去。

系统心知宿主暂时死不了,表情恹恹:“你拿刀比划的频率还挺高。”

“哎,我真没打算现在走。”骆泗说:“至少得先把基金会交代好吧,公司我就不想了,救不回来了……”

系统说:“摸摸头。”

这和它平日里的画风大相庭径。骆泗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你是谁,我的系统呢!”

系统说:“别紧张,这就是我。咱俩先打好关系,下一个世界好好合作。争当黑风双煞,干掉命运之子,走向人生巅峰——”

骆泗瞬间放松下来:“太好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智障。”

系统盯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宿主,心口一凉。

西边的海岸上,仍有一群工人在奋力劳作。骆泗在窗前坐下,喝了口手上捧着的热茶。

施工正在收尾,一群三十四岁的男人互相吆喝着,把大网高高撑起。其中一人头带草帽,肤色比周围人白上一圈,看起来有些不合群。

觉得那人有些奇怪,骆泗不由多看了两眼。哪成想,视线竟一下与他对上,那人还眯眼一笑,食指点在唇间。

骆泗看他一个转身,把身子藏在椰树林后,从施工队脱身。

他目瞪口呆:“诶,这人是不是在往我这边走啊?”

系统说:“好像是的。”

电光火石间,骆泗有了十分乐观的推测。难道是来帮自己的——他激动地站起,又勉强自己坐下,原地坐等。

那道身形矫捷,不多时就凑了进来。等他侧身闪进房间,骆泗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把窗帘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