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五,还你。”卢孟宇把一半的钱分出来,要给沈奚。
沈奚有些不耐烦地说:“说了不要了,别再提这事儿,不然翻脸。”
卢孟宇硬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钱收了回去,不服输地说:“那我下次请你吃别的,你总不会不答应吧。”
沈奚光惦记着五块钱,哪有功夫大=搭理他,随口道:“随便你。”
卢孟宇被忽视得彻底,一下子有点提不起劲,不过一想到那三块钱,他又高兴起来:“还有一个月能挖呢,咱们明天再来吧!”
沈奚觉得可以,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播的,没多久村里就到处传沈奚挖麻芋子挣钱的事,要问沈奚是怎么知道的?还得提起沈奚最近的遭遇,只要在路上遇到熟或不熟的叔婶,第一句就问他最近还有没有在挖麻芋子,害他一模一样的话不知要说多少遍,就连供销社的人都知道了。
暑期过半,沈奚去供销社替谭大梅买针线,好巧不巧,又遇上了上回那个采购组长,还记得是姓李来着的。
李组长一看到沈奚,立即朝他招了招手:“小同志,过来!”
沈奚走过去,不明所以。
李组长很自来熟,笑眯眯地对沈奚道:“上次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人要收购麻芋子的?正巧我问来了,今年收购量特别大,我跟药店说好了,咱们供销社替他们向村民收购,你要是还有麻芋子,就送到供销社来,按品质一毛五到两毛一斤!”
沈奚这时已经没什么兴奋感了,他已经和潘老头说好这个月的量也送到他那儿去,肯定不会来这边。
他面上很谦逊:“谢谢李叔叔,下个月要开学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挖呢。”
李组长摆摆手:“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对了,你要去上塘初中吧?我女儿也在这个初中读书,下学期就初三了,她今年十四,你们好像还一样大呢。”
沈奚不羞不臊,好像“留级”这两个字跟自己无关,其实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是一样大,李叔叔您记性真好。”他笑道。
李组长爽朗道:“以后都是同学,记得一起玩儿。”
“好。”
一时挖麻芋子成了村里孩子们之间一股风潮,而暑假过去之前,村里又迎来一件让全村人都高兴的事儿。
第二天许建设他爸就上沈家登门道谢来了,还提了一篮子鸡蛋。以前村民们对沈奚印象颇差,然而自从沈奚考上初中,再加上昨天这件事儿,再提起沈奚就不再是嫌弃的语气了。例如许建设的父亲,言语里都是希望沈奚能和许建设玩到一块儿,互相进步什么的。
沈奚便随口问了一句:“叔叔,许建设在家吗?”
他本是客气才问的,心里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可许父以为沈奚是好奇许建设为什么没来,多说了几句:“建设没看好建业,他妈正气着呢,已经一天没让这孩子吃饭了,要让他长记性。”
沈奚愕然,一天没让许建设吃饭?许父居然还好意思往外说?他心里已然骂了许父一顿,尤其是在沈成文的对比之下,对许父更加鄙夷。
沈家其余人也是神色各异,都知道许父现在的这个老婆是第二任,而许建设是前一个老婆生的,不可说的是第一个老婆是跟人跑了,所以现在那个老婆罚许建设罚得重了他也不管,大概一看到许建设就想起前妻给自己戴绿帽的屈辱。
这是人家的家事,虽然觉得不妥,可也不能插手去管。
沈成文干笑道:“许兄弟,对孩子可不能这么教育,建设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他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呢?”
许建设那后妈凶悍人尽皆知,肯定不止不给吃饭,就怕还体罚了。
许父不以为然道:“又不是城里孩子细皮嫩肉的,他皮实着呢,你罚得轻了他不记教训。再说建业这回命差点儿没了,这会儿还在炕上躺着,他妈哭了一宿了,不让她出出气这事儿没法过去。”
他没把沈成文的话当一回事,就以前沈奚那到处惹祸的性格,好像沈成文教得多好似的,就是惯出来的。
众人一看许父这态度,就知道磨破嘴皮子也没用了,以后许建设去县城读书还是好事,至少不用在家被后妈磋磨。
等许父走了,谭大梅才忍不住唏嘘:“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这话可再对不过了。”
沈奚嘿嘿一笑:“那也不一定,我有奶奶,不一样被当成宝贝。”
谭大梅心花怒放:“也是,那孩子命不好,他爷爷奶奶都不管。归根到底还是他亲妈的问题,就这么把孩子抛下,心就一点儿也不会痛?你妈那时候在县城,一回来就抱你亲你,疼你疼得不得了,要不是……不说这个,老话不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妈也分疼不疼孩子的。”
陈亚兰抱着水生,心底直翻白眼,小声嘀咕:“可不是,都是亲孙子,不还是偏疼大的。”
谭大梅眼神飞过去,因为被沈奚哄开心了,懒得和陈亚兰动嘴皮子。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许建设怎么样沈奚没关注,倒是沈全山以前被批斗的旧伤犯了,没法干地里的重活,就琢磨着去河滩摸螺蛳和海瓜子到县城去卖,不然在家闲着不安心。
沈成文和沈成武劝了半天也不奏效,沈奚自告奋勇,要陪沈全山一块儿去,这才让他们放心。
有李丰收在,进程的介绍信不成问题,沈奚和沈全山去了上次去过的那个集市,好巧不巧,又碰到了那个卖麻芋子的老头。
上回沈奚带着麻芋子回到家,把老头的特征跟谭大梅介绍了一遍,谭大梅立刻就知道这老头是谁了,至于沈全山也是知道的,沈奚只记住姓潘,别的零零碎碎却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