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犹如万虫噬心,疼入五脏六腑,疼入头脑骨髓。
别说像曾经的孟采寒一样日复一日足足忍受一年多的痛苦,寻常人便是承受一时半刻都想自我了断。
林岳阳再无法保持先前那副君子之态,痛地在船板上翻滚嘶喊。
远处再次飘来一阵笛声,这一次,那笛声由远及近,不出几息,便有一蓝纱薄裙的艳美女子飘然落于船板之上。
她看到地上痛苦不堪的林岳阳,顾不得去找孟采寒的麻烦,满脸焦急地去查看他的身体。
在把完脉象后,瞬间脸色煞白。
“绝脉蛊?”
骆青岚倏地瞪向孟采寒,那神情目光,仿佛恨得想将她生吃活剥了!
孟采寒还没出言,她身后付红菱便上前,冷嗤一声:“对,就是绝脉蛊。”
“骆姑娘……哦不对,应该是林夫人,瞧我这嘴,真是不会说话。”付红菱作势轻拍自己脸颊。
“果然,有些东西,还是原主人熟悉,林夫人不妨再仔细瞧瞧,看是不是你曾经用过的那只?”
这话就是明着在说,当初孟采寒身上的绝脉蛊就是骆青岚下的了。
其实这个说法,江湖中也有传言,只是大家都没证据,再加上有林岳阳护着,一般人也不敢乱说话去猜忌骆青岚。
骆青岚只恨恨地瞪着孟采寒:“他那般爱重你,你却丝毫不留情要他的命,还想让他承受万千痛苦地死去,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孟采寒闻言,倒是笑了。
“真巧,这话我替你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骆青岚悲痛大喊:“你若是恨我,便冲我来,为什么要害他?”
“他什么都没有做,绝脉蛊是我下的,牵情蛊也是我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爱上我不是他所想的,他也从未想要背叛你,他一直都爱你,即使中了牵情蛊,也会时不时想起你,而你呢?”
“你却想要他死!”
“孟观主可愿再做考虑?”林岳阳问道。
孟采寒摇头未语。她负手立在船舱前,江风吹过,一身霜白色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袍摆两侧的雪色薄纱与清风柔绕,更衬地她一身道骨仙风,似是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
林岳阳微淡一笑:“久闻孟观主如今神功盖世,乃当世第一人,林某不才,愿向孟观主讨教一二。”
他此言一出,孟采寒身后,有几名年轻的天音派小姑娘立时低声私语。
“不是说林剑主是当世第一情剑,又有剑中君子之称么?怎么看这情势,与传言不甚相符啊?”
“对啊,说他重情重义,爱妻如命,可抛妻弃家的是他。孟观主和他青梅竹马,又做了多年夫妻,这等情谊,换来的却是和离被弃,这算哪门子重情重义?”
“说他为人坦荡磊落,乃剑中君子,可谁人不知孟观主早些年深中绝脉蛊毒?”
“那东西乃南疆万蛊之王,连南疆圣女的解药都只是压制不能根除。外头都说孟观主蛊毒已解,功力大有进境,可谁知有无病根落下?怎么看林剑主这挑战都有些趁人之危,尤其他挑战的还是自己曾辜负过的妻子……”
付红菱等几个小徒弟吐槽完了,才慢悠悠地来一句:“你们几个,少说两句。林剑主不屑与你们计较,可不代表南疆圣女不计较。要是惹怒了骆青岚,为师可护不得你们。”
“师父,南疆圣女也在这里?”
“怕是就在附近,林剑主‘重情重义’自然不舍得与心上人分隔太远。这几年他们二人可是一直形影不离。比之当年闻名天下的侠侣寒阳双剑,也不差什么。”
寒阳双剑,就是孟采寒和林岳阳当年一起行走江湖时共同闯下的名号。
天音派的几位女弟子闻言,看向师父的眼神,实在是服气。
还是师父的段数高,这些话没一个字是骂林岳阳的,乍一听还特别有道理,可知晓其中前因后果的,却都明白,这几句话比直接骂林岳阳还要揭他脸皮。
林岳阳面上喜怒不显,云淡风轻,似是并不在意他人的议论,只朝孟采寒抬剑道:“孟观主,请。”
孟采寒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率先出招。
两人对峙半晌,林岳阳听见一阵笛声,便先道一句:“得罪了!”
林岳阳号称长生君子剑,其剑势似柔且刚,出剑时难察觉其威势,等到了跟前,却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那剑势惊人之威。
“好霸道的剑!”付红菱在旁不禁皱眉道。
身边有小弟子不解问道:“师父,林剑主的剑招当真霸道至极?可我等却丝毫看不出其异,莫非是他有所隐藏?”
付红菱摇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