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放纵’到牙齿咬得发麻,眼眶红肿干涩到流不出眼泪,她才慢慢起身,穿好裙子,起身的时候,跟之前不一样,并没有擦掉留在腿根的那些属于他的‘东西’。
而是拿出撞在苏馨那只装鞋子袋子里的项链盒和他给的银行卡,全部归还到他床头柜上。
再拎着袋子下楼。
此刻,底楼客厅喧闹非凡,大家都在为小寿星靳菀唱生日歌。
苏苒走到楼梯拐角,坐下来,看着楼下所有人欢喜地拍手唱歌,手指已经开始发抖。
抖到大家唱完生日歌,切蛋糕,靳老太太拉着苏馨当众宣布:“今天趁着我家菀菀生日,我也要宣布另一件开心的事,以后苏馨就是我们靳家的人。”靳老太太没有直接说订婚的事,但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
再蠢的人都能听懂。
很快,大家先是一阵窃窃私语,接着就是大片的鼓掌祝贺声。
苏苒这才重新站起来,往靳老太太那边走去。
……
可能,对靳老太太来说,她活了快60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独独这一次,她居然被人威胁了。
还是被一个小丫头。
所以当苏苒半跪在她房间,对她提出条件时,她差点气得晕了过去,幸好温怡和巧姐扶住了。
靳老太太才不至于血压升高,晕过去。
扶着隐隐要炸开的脑袋,身体的血液一簇簇地开始翻滚逆流,逼得她都抛弃自己温善的性子,咬牙说:“你还要不要脸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什么强-暴?什么报警?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老太太要么现在就去外面告诉所有人,你们靳家永远不会娶苏馨,要么我现在就报警。”苏苒一字一顿说着,半跪在地板上的身体早已麻木到极限,“靳家的名声比一个苏馨重要很多吧?”
“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苏老太说你不检点……原来是真的……可怜我瞎眼还让你住在我们靳家。”靳老太太一口气有点顺不上来,说话都开始不连贯。
温怡怕她气坏,连忙说:“妈,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靳老太太急啊,这个女人竟然阴损到陷害靳泽,她怎么不急?
“老太太,我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刚才的话,我就马上洗掉身上的‘证据’消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这样吗?你不会再敲诈我们靳家?”靳老太太瞪着眼看她,怕停漏了一字半句。
“如果我要敲诈,我不会只提这个和钱无关的要求,而且我会在这里洗掉证据,不会再威胁到你们。”
靳老太太顿时沉默思忖起来。
过了好一会,头疼欲裂地说:“好,我可以出去说,但请你马上滚出我们靳家。”
“我会滚。”依旧麻木般地说。
靳老太太扫了她一眼,由温怡扶着出去宣布收回刚才的话,比起打脸,她不会让靳泽出事,也不会让靳家名声蒙羞。
苏苒一个人跪在地板上,过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喊声不断传来,她确认过才跌跌撞撞站起来,由巧姐拉去洗掉‘证据’。
洗完往外面走去。
此刻的客厅早已乱成一团,苏馨受不了靳家收回刚才的话,让她在上流圈里当众受辱,大小姐脾气上来,直接踢翻了靳菀的生日蛋糕。
踢完不算,还砸了其他东西,乱砸一通后,连吴海琼都没办法阻止,哭着就往外跑。
如果她不砸或许还有点救,现在砸了就全完了。
根本就别想再进靳家。
苏苒从这些乱成一团的人中,木然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啪’地一声,看见她的苏老太,气白着脸当场给她一巴掌,咬牙切齿说:“我咒你去死!”
苏苒没还手也不吭声。
她要的结果达到了,不想再继续纠缠。
而且她知道自己这一晚算是彻底没底线了,也彻底不可能再和靳泽有任何牵涉。
所以离开靳家的路上,她走得就像没灵魂的木偶一般。
一直走到别墅门口,准备坐出租车回去。
手刚拉开出租车的门,‘砰’一声,背后一道风袭来,她拉开的出租车门被人重重一脚踢上。
力道很重,差点夹到苏苒的手指。
苏苒捂着差点被夹的手,回身时,就看到那个站在光晕里,沾满怒色的男人,原本应该惧怕,但这会她好像也不怕了。
他生气应该的,她算计他了。
“呵……强-暴?”他低低开口,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你知道真正的‘强-暴’是怎么样的吗?”
如果不是奶奶告诉他,他还被蒙在鼓里。
傻傻的还要送她房子钥匙。
“对不起。”苏苒怔怔地看着他,从唇缝里慢慢挤出这三个字,不过她说‘对不起’只会更激怒这个男人,抬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恨不得捏碎了她的手腕骨,随即将她往别墅里面拖去。
苏苒很疼但也没出声,只挣扎着想走,“靳泽…对不起……让我回去吧……”
“你以为算计我,今晚还能走得了?”这辈子,他还没被人这样猝不及防算计。
她是第一个。
真的挺厉害的,一路接近他,说喜欢他,原来都是假的。
从郁堔订婚宴回小区,按密码,开门,房内一片漆黑,阮巧容已经早早休息了。
关上门,苏苒身体不自主一虚,脑袋隐隐发胀,背靠着门,看着空荡荡又漆黑一片的客厅失神起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身体有了点力气,开灯回卧室。
坐在梳妆台前,将辫的辫子一点点拆开,拆到最后,发尾有点打结,怎么拆都拆不开。
用力时发尾最后一端被她硬生生扯断,似乎也不疼,低头看着掌心被扯断下来的一小缕的发丝,最近……好像对什么都很麻木。
提不上心思。
甚至莫名其妙地会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难受的很空,很沉。
是因为他吗?
苏苒不敢去想,慌忙起身去浴室,她需要洗个澡清醒一点。
次日,趁着去靳菀生日会前,苏苒抽空又去了趟小汤山看徐法医。
依旧在凉亭,徐法医由护工看着,坐在凉亭内透透气,苏苒拎着橘子坐下来和往常一样,给他剥橘子吃。
剥完,一瓤瓤喂给徐阗,喂的时候,又开始自说自话:“徐法医,我今天要去做一件事,很不好的事,非常不好,可是我又不得不做,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下地狱?我觉得会,因为我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顿了顿,“其实我也想做个干干净净的好女孩,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做人……但是没办法……”说到最后,苏苒有些控制不住,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做个好女孩……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一点也不想……”
徐阗看着这个哭得可怜的女孩,想对她说些话又不能说。
只能什么都做不了一样的看着她。
当年,他违背初心,做了逾越法律底线的事,事后非常后悔,许清溪案子结案当天,他就提交了辞呈。
又怕被苏家拿捏把柄,一直躲在疗养院装病。
躲到现在,他终究也躲不过良心的谴责。
苏苒是个好女孩,他知道。
要说不好的,也是他和苏家。
可是他怕……被报复。
他有家人,他有名节。
他是受人尊敬的法医。
虽然这个‘尊敬’已经有了污点。
徐阗此刻真的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自责中。
就在苏苒埋头难受哭泣时,骆远过来了,看见正哭的人,微微愣了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走进来,直接在苏苒身旁坐了下来,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到苏苒面前,轻轻咳一声,“苏小姐,能说两句话?”
苏苒听到声音,抬头时,一包茶色包装的纸巾已经递到她面前,但她没有接,也不说话。
就那么看着骆远。
她没想到骆远也会找到这里。
骆远倒也不急,清了一嗓子,缓缓说:“苏小姐,一直暗地给我提供线索,该不会不认识我?”
苏苒顿时就垂垂眸,犹豫了会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抽出一张,擦擦自己的眼睛,说:“你找我什么事?”他都能知道她姓苏,他应该把该查的都查过了。
苏苒不想再回避了,以前怕过早暴露,被苏家人怀疑,所以一直隐藏。
现在,什么都差不多了,她也不需要再怕什么了。
“想核实一些事。”目前他掌握的相关证据都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和核实,“当年发生火灾时,你也在场是吗?”
苏苒‘嗯’了声,没否认,“是不是要立案了?”
骆远点头,“差不多了,等正式立案,请苏小姐来队里做个笔录。”目前还是他自己在立案前的一些调查,等真正立案的时候,相关嫌疑人都会传唤到队里。
只是,最关键的尸检报告这块,他有点头疼,徐阗痴呆,没办法向他了解当年尸检的真实情况。
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请教香港的一位专门做尸骨鉴定的专家。
尸体火化,虽已成灰,但还是会留有一截骨头作为纪念。
“好。”
骆远再次点头,视线挪向坐在他们对面的徐阗,对着徐阗说:“徐法医,今天就不陪你唠了,下次有空再来。”说完,起身要走。
苏苒站起来,对他说:“骆警官,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头三尺有青天,警察的职责就是还原真相,伸张正义。”
还原真相,伸张正义。
坐在轮椅上的徐阗听着,眼底顿时塌陷下去,见不着光。
他做了一辈子法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辈。
白活了。
晚上7点半不到,苏苒陪着苏馨来温榆河畔参加靳菀的生日会。
有段时间没过来的温榆河畔,灯光浮影,人声喧闹,藏在河畔的豪宅被这些灯影笼罩,好不热闹。
今天靳菀是主角,苏馨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