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传来一句轻佻又嚣张的女声,姜迢迢抬头看去,领头女生那满头五颜六色的脏辫和烟熏火燎般的妆容让她一瞬间下意识又把头低了下去。
罗君冷哼一声跨了两步,然后弯下腰,一把拽住了姜迢迢的短发!
罗君死死扯着她的头发往上提,迫使姜迢迢再次抬头与自己对视,人还没说话,先眯着眼将一个烟圈吐在了姜迢迢脸上,呛得地上之人直咳嗽。
“你是谁?”咳了几声后,姜迢迢费力仰起脸,尽量直视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因被扯着头发,她不得不吊着嗓子说话,“我与你似乎毫无恩怨。”
“是啊,哪又怎样?”
罗君无视了姜迢迢的第一个问题,嘴角勾出一个恶劣的笑,“我就是看不惯你,想教训教训你怎么了?”
罗君说着就半站了起来,一米七左右的她手上力气也大,任凭姜迢迢再如何挣扎,还是被她轻轻松松拎起一点,然后又狠狠砸向水泥地!
“嘣”的一声,姜迢迢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一阵呕吐感从胃中一路上升,让她不由得干呕了几声。
这时天已经下起雨来了,姜迢迢被推倒在地,刚好倒在一个之前积了水的泥坑里,整个人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罗君还有她身后为她撑着伞的那两个长得十分雄壮的女生都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的对着姜迢迢指指点点。
姜迢迢只觉得疼。
手腕和脚腕都疼,头也疼,屁股……屁股也疼。
但更多的是觉得屈辱和难堪,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那些人的哄笑钻入她的耳朵……当然她心里也十分慌乱无措,因为她不知道她们为何而来,也根本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好好感谢这场雨吧,”罗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姜迢迢,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要不是它,说不定我真会好好折磨你。”
只是她昨天刚买了一双皮靴,罗君舍不得弄脏,只想早点收工去泡酒吧,要是因为这小贱人害得她一脚泥丢了面子,这可不划算。
“手机呢?”她冷漠的伸出手。
身后的一个女生连忙从口袋掏出一个翻盖手机放到她的掌心。
“你们要干嘛?!”
“你也太老土了吧,啧。”罗君皱了下眉,仿佛对姜迢迢还在用翻盖手机而感到不满,就在这时,姜迢迢的手机十分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看向一脸着急的姜迢迢,哎呦了一声,阴阳怪气,一字一顿道:“杨、临、山啊?就是那个垣南的小白脸吧?”
“手机还我!!!”姜迢迢涨红着脸大吼,可能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凶狠过。
但这种程度对罗君来说仿佛是猫给老虎抓痒,让她只想笑:“哈哈哈别急嘛,姐姐看你这手机好像有点旧了……”
“就帮你丢了吧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打开了翻盖,看起来只是随手一折——就把手机分成了两半,然后随意丢在了墙角。
“你……你!”姜迢迢看着被掰成两半的手机气得说不出来,只恶狠狠的瞪着罗君。
“啪——”罗君身后的女人走上前来,狠狠地给了姜迢迢一巴掌,嘴里骂道,“瞪什么瞪?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行了,走吧。”罗君将烟头随手丢在地上,有些不耐烦道,她实在没心情和小妹妹玩耍了。
“对了,”临走前,罗君突然“善心大发”,装模作样感叹了一句,“这个巷子早就荒废了,也不知道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哈?”
“唉,今天这雨可真是越下越大了。”
“迢迢,一会儿下课一起去吃饭吗?”
刘雁梳趁林深在黑板上抄写例题的时候,偷偷给姜迢迢递了一张纸条,过了一会儿,姜迢迢又把纸条从桌下递还给她。
“抱歉雁梳,欧阳约了我一起,吃完饭我们还要讨论英语竞赛的事情,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唉……”
刘雁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上,她知道姜迢迢说的是芸市举办的中学生英语竞赛,欧阳寒晓和她都是本校的重点培养选手,最近这两个人老是黏在一起。
只是她都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和姜迢迢一起吃饭了,就连课间,她都老是去隔壁班找欧阳寒晓……
她真的搞不明白,欧阳寒晓那么孤傲高冷,向来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和姜迢迢那么好了?
刘雁梳想起自己之前无意间看见的,姜迢迢挽着欧阳寒晓的胳膊从食堂走出来,她远远的看着,却见姜迢迢仿佛在向欧阳寒晓撒娇似的,她晃了晃欧阳寒晓的胳膊,传说中不近人情的女神不仅没有推开她,竟然也笑了。
想到这儿,刘雁梳的心里不禁泛起阵阵酸意,好像迢迢还从未这么和她亲近过呢……她心里这般想着,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姜迢迢正在认真演算黑板上的题目,并没有注意到刘雁梳的眼神。
反倒是林深注意到了刘雁梳的小动作,于是直接点了她上黑板,“刘雁梳,上来算一下这道题目。”
“啊?!”刘雁梳被吓得猛然转头看向黑板,心又凉了半截,这,这道题她不会啊!
“快点,没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哦……”刘雁梳慢吞吞的站起来,十分着急地扯下了姜迢迢的衣袖。
姜迢迢一脸抱歉的抬起头,轻声道:“我还没算出来呢。”
刘雁梳脸色一变,快步走上讲台。
到了周六那天,刘雁梳难得的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留在了学校。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红旗广场听到的那几个女人的谈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们那时好像有说这周六就会带人去堵姜迢迢,说要教训她。
但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姜迢迢,毕竟她也只不过是听那个叫罗君的女人说了一句,但却不能肯定她今天真的会动手,更何况……
姜迢迢似乎没有给她这个告诉她的机会,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又是和欧阳寒晓。
问她要去哪里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夏兴泽在图书馆的阅览室找着刘雁梳的位置时,她已经坐着看书了,只是书页许久未翻,她脸上的神色却极其难看,仿佛一本书的人物也惹着她了似的。
他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矿泉水放在她身前的桌面上,压着声音道:“怎么了小公主,谁又惹你生气了?”
“死远点!”刘雁梳没有抬头,反手就举起矿泉水瓶砸了夏兴泽一下。
夏兴泽挨了一下也没介意,笑嘻嘻在她对面坐下了,还是压着嗓子小声问她:“今天怎么想到来图书馆看书了,这不像你作风啊,难不成是姜迢迢待久了,也被她感染了?”
刘雁梳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道:“关你屁事!”
说完她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丢,快步走出了阅览室。
夏兴泽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见周围人都皱着眉瞪他,忙连声道歉,放好书后才追了出去。
刘雁梳脚步飞快,连走带跑又没怎么看路,在图书馆门口与一进馆的男生迎面相撞,两人皆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一抬头,她才发现那人竟是庄林故。
当庄林故黑框眼镜下那双冷静自若的眼眸直直盯向她时,刘雁梳也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话:“姜迢迢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