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被夺走身份的无盐宫婢

性子骄纵倒没什么,若是心肠歹毒才真当让人胆寒。

李承祈彻底对冯钰厌恶至极,但为了她的颜面也为了整个太子府的和谐,仍是牵过她的手温和地笑道:“母后必定定是等急了,我们快进去吧。”

凑得近了些,竟是闻到有股奇异的香味从冯钰身上飘了过来。

李承祈温声夸赞道:“你今个儿用的熏香倒是挺特别。”

冯钰一愣刚想欣喜,突地想起来这身上的香是来自夏西琼所赠的那颗南珠,自个儿今日受太子夸赞竟是借了夏西琼的光。

她心中瞬间不是什么滋味起来,“殿下可喜欢?”

“这香味悠远绵长,闻起来清目养神,自是喜欢的。”

心头的湖面像是陡然掉入了一颗石子,翻起了涟漪。

与李承祈的喜欢比起来,对夏西琼的怨恨突然变得也不那么重要起来。

冯钰低头轻声笑道:“太子殿下喜欢的话,臣妾便天天用这熏香。”

冯钰被李承祈轻轻拉着手,感受他温暖手心中常年习武的茧,顿时心中的怨恼与怒火消散,被甜蜜塞满。

她低下头轻抿着唇笑起来,昨个儿在喜房里痴等了一夜她已是心如冷灰,谁曾想今早太子竟是大肆搜集了宝贝送了前来,以作赔礼,并亲自解释留宿栖霞宫只是因为夏西琼救自己挨了重重一刀,前去不过是想查看下她的伤势,却因为不胜酒力留宿在了栖霞宫。

她心中喜欢着李承祈,便是他说什么话都信,冯钰不怨他只怨那夏西琼太过狡猾,竟是让自己误会了一晚上。

冯钰跟随着李承祈走进凤栖宫,皇后早已坐在凤座上期盼了许久,见着儿子进来,忙将关怀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

“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福寿绵长!”两人一道跪在了凤座了下齐身道。

皇后扫过冯钰的脸颊,见她脸上笑盈盈并没有显露怨气与不满,倒是安心了许多想必太子已经安抚住她了。

然而有了夏西琼珠玉在前,相相比较之下,冯钰的姿态显然小家子气了许多,分明是根深蒂固的大延人行起礼来还没拿西夏公主端正。

皇后不由有些感慨起来,夏西琼不愧是从小在皇室中由教养嬷嬷□□起来,姿态风度自是不一般。

只是可惜了她如今为亡国公主,若依着曾经的身份,现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得换人来做了。

待李承祈敬完茶,冯钰依葫芦画瓢地从一旁的宫婢端过茶盏,跪在皇后面前曼声道:“母后请用茶。”

皇后抿唇笑着准备接过冯钰手上的茶盏,却是在触及的那一瞬突然看见冯钰手腕中那颗硕大的南珠。

南珠清淡的香味传来,她身子僵在了原地,寒毛顿时立了起来,眸中瞳孔骤然收缩。

妍宛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的异样,忙看了过去瞧见冯钰手腕上的南珠也是一惊。

下一秒皇后终于忍受不住心头的恐惧手猛地一抖。

冯钰手中的茶盏瞬间倾覆,茶盏翻滚下来滚烫的茶水落满了自己一身,她被烫地捂着手惊叫了一声。

太阳穴处的青筋直抽,疼得脑瓜仁子都麻木。

皇后忍受着这般痛处,冯钰的那声惊叫宛如压弯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突然出声呵止道:“闭嘴!”

皇后一向端庄和顺,鲜少发怒,今天竟是突然对她说了这么重的言语。

冯钰被吓得瞬间止声,心中却是满怀委屈地低下了头,捂着被烫伤的手暗自低头垂泪。

她细细想着方才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可是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为何。

李承祈从胸口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拭衣裙,抬头见着皇后脸色有异,忙打了圆场道:“母妃可是旧疾发作?可要赶紧召来太医?”

皇后紧闭眼睛惨白着脸,手不停旋着胀痛的太阳穴,幼时那可怕的场景历历在目刺地她心不断地抽痛。

听见李承祈发问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只是伸出手摆了下以示回应。

妍宛连忙上前为她按摩穴道,缓解痛楚。

李承祈微蹙了下眉间随即打量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冯钰,只见她低头垂着泪并未有什么异样。

他心中思忖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妍宛是做惯了这事儿的,没过多久皇后方觉得发胀的头脑舒缓了很多。

只是一睁眼便是那硕大南珠,那香味也萦绕在鼻前,无时不在提醒着那段可怕的记忆。

她是一刻都不想看见冯钰的脸,方无力地道:“无碍,本宫乏了,你们下去吧。”

冯钰被弄得一头雾水,刚想出言询问。

却是被李承祈握住手腕制止,方才不甘心地与李承祈一同告退走至殿外。

李承祈在殿门口站定,凝重着一张俊脸看向送他们出门的妍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妍宛迟疑了下看了眼冯钰,有些欲言又止。

“这儿只有孤与太子妃,你可照实说。”

妍宛方才狠下决心,“并不是娘娘有意隐瞒,只是宫中甚少出现如此大的南珠,故才未做提醒。”

“你说是因为这南珠?”冯钰撩开袖口指着手腕上的南珠手串,疾声问道。

他轻轻拂过梅花的花瓣,“本王自是喜欢,念念不忘至今。”

夏西琼心中轻笑,如她所料未错,李瑢晔心中认定了自己是狐媚子,故意想让自己现行于程越面前,好让程越死了对她的心。

她话锋一转,“可我不喜欢。”

一语惊得李瑢晔和屏风后的岳城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看着夏西琼,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古人言琼花,俪靓容于茉莉,笑玫瑰于尘凡,惟水仙可并其幽闲,而江梅似同其清淑。”

“不知皇叔有没有听说过隋炀帝与琼花的典故。”夏西琼抬眼看向李瑢晔,却不等他答话自己则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相传隋朝时,扬州独有的名贵花木琼花开得正盛,隋炀帝便不远万里大肆征集民工修造运河,一心来要扬州观赏琼花,谁曾想在运河建成之时,琼花竟是被一场冰雹给毁了。后来这事口口相传开来,百姓们皆是夸赞琼花是烈女花,宁愿自毁也不愿献媚于皇权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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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好,皇后也好,一个个地都偏袒夏西琼!

冯钰越发委屈起来,眼眸渐渐涌上水意,赶忙将脸撇了过去防止被她瞧见。

夏西琼看着她这般可怜委屈样子,不由也轻叹一声,不过也是个痴迷于情爱容不得眼里沙子的傻女人。

计谋蠢毒,上不得台面。

性子浮躁,解不了危机。

这般的人夏西琼平日里根本不屑对付。

若不是冯钰屡次要谋害自己性命,自己也断不会施了计让她处处难堪,平白受了冤屈。

她如果当日住手,或许还能稳稳当当地做这太子妃。

只是现在……

“昨日太子有事未能与太子妃洞房,我若是太子妃,现在便早回去做准备,而不是在这儿与我争长短,平白辜负了好时光,也惹得太子不高兴。”夏西琼垂下手臂淡淡提醒道。

冯钰不留痕迹地抬起袖子抹了把泪,到现在她倒也看清了形势,如今无论如何她算是动不了夏西琼了。

纵使夏西琼怎般不对,此刻她的话确实是真的。

只有谁抓紧了太子的心,谁才方能赢得真正的胜利。

只是现在她做的事太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太子还能原谅她么。

不过总归太子还是要给她三分薄面的,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

论起地位,断断不是夏西琼一个亡国公主所能比的上的。

自己在这与她相争,掉价的很。

可是一旦想到太子的目光长流连于夏西琼,她就恨不得让夏西琼整个人消失。

冯钰不甘心地瞪了眼夏西琼,方愤恨地摆了下衣袖带着人走出了栖霞宫。

蒋英看着冯钰的背影,方才松了口气。

冯钰虽不得太子所喜,可她的父亲陵阳候却是太子的一大助力,若是真的撕破了脸怕是太子也难办。

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就这般欺侮了和安公主,这倒是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境。

“今日多谢蒋英将军相助。”夏西琼笑吟吟地说道。

蒋英触及她含笑的美眸,顿时忙闪躲地缩回了视线,抑制住心中的悸动,沉声道:“公主不必客气,这是末将的责任罢了。现如今公主的危机解除,末将便先行告辞。”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栖霞宫。

蒋英感受着心上层层叠叠、蜂拥而至的落寞,他不由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他竟是喜欢上了一个最不该喜欢的女人。

原先不过是愧疚和同情,忍不住地多加关注、多加关照。

不知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竟悄悄发酵成一种隐秘的情感,不见的时候心中发狂的想念,她出现的时候便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难以切齿地是他竟还隐隐有些感谢于冯钰的闹事,正是因为冯钰,他方能名正言顺的保护她,来看她一眼。

夏西琼收回落在蒋英身上的目光,吩咐着一旁的秋儿,“叫人将朝南面的偏殿收拾起来给姑姑住下,再派人准备些吃食给姑姑。”

罗钦心中一暖,朝南面的房子冬暖夏凉,算的上整个宫殿内最好的住所。

公主心思细腻体贴甚至连吃食都准备上了,她忙福身道谢,“奴婢谢过和安公主。”

夏西琼温婉一笑,“姑姑不必多谢,往后怕是我要叨扰姑姑多日了。今日姑姑前来怕是累了,且先在偏殿住下,明日再教习吧。”

目送完罗钦姑姑,夏西琼方走进栖霞宫坐在梳妆台前将繁琐的发饰拿下。

【今天李承祈歇在朝霞宫,你可有对策?】系统突然出声。

“对将死之人,要什么对策?”夏西琼将最后一支珠钗拿下,淡声道。

大概是猜出系统想问什么,不等他问夏西琼自己便先行作答道:“皇后送她的手钏有毒,不出半年她就会慢慢染病直至香消玉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手钏原先是给我准备的,只怪她心性不稳还非要妄图登上那个位置。”

【你怎么知道的?!】系统有些瞠目结舌地问道。

“自然冯钰擦身而过时我闻到的。”

【……你还会这手?!】系统有些无语凝噎。

终于有些明白原先那些读者的心情。

“那当然,这可是玛丽苏必备技能。”夏西琼将发髻拆下,站起身淡淡道。

她轻声叹了下,“冯钰倒也是可怜。”

【怎么你同情她了?】

“对,同情她那被驴踢过得脑袋。但我不会帮她,谁叫她自作自受,她愿意作便该自食其果。”

可夏西琼也猜错了一回,李承祈一晚都在朝霞宫待不下去。

忙完政务,李承祈习惯性地走向栖霞宫的方向,遥遥地都看到了宫殿的影子,却是硬生生地想起自己的本分。

冯钰是他的正妻,阳陵候是他的助力。

昨天落了她的面子,今日他多少也该给她三分薄面去她的朝霞宫。

李承祈站在原地看着栖霞宫轻叹了一声,方向一转去往朝霞宫。

纵使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还是要做很多不得已之事,比如亲自灭了西夏国,比如要宠幸一个不爱的女人。

一踏进朝霞宫,冯钰便面带欣喜的迎了上来,“殿下您来了,让妾身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