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冯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但我依旧实话实说：“带你去治好你的脚！”

冯雪听完，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不用你为我治疗脚，我愿意用这个，换楚颜的命，可以吗？”

听到这话，我全身瞬间凝固，我的胸腔里，也堵了一口气，让我呼吸不畅。我想为冯雪做的那三件事，是我多年支撑的信念和动力，是我对冯雪的一片真心，可是现在，她把我的心，轻易踩踏抹杀，她要利用这个，来换楚颜的命。她怎么说的出来，怎么可以？

冯雪见我没说话，又加了句：“如果你觉得不够，你可以再废了我一条腿，我只求你，放过楚颜！”

再废一条腿！听到这，我直接就不能呼吸了，那口气堵得我彻底屏息，我没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冯雪竟然能够说出再废她一条腿这样的话，她难道不知，她腿瘸，是我这辈子最深的痛，最大的愧疚？我做梦都想治好她的腿，还她真正的完满。她被这个阴影也折磨了这么多年，但如今，她为了楚颜，不仅不想治好腿，甚至宁可双腿瘫痪？

我想不通，想不通啊，我太难受太难受了，我拼了全部的力，才得以发出声音，问冯雪：“他值得你这样？”

冯雪坚定点头，郑重道：“值得！”

两个字，掷地有声，对我来说，却是天雷，我被彻底炸晕了，那口堵在我胸中的气急速膨胀，瞬间爆炸，我的身体素质很好，承受能力很强，即使被楚二爷打成了重伤，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我缓和一下，还是能站起来，可我这一颗心，却没有我的身体强悍，这一颗心无法承受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伤害啊，冯雪，她不顾一切，把我的心踩了又踩，伤了又伤，到现在，我终于再也承不住，体内郁气爆裂的瞬间，我的心也炸了，一口鲜血，从我嘴里猛地喷了出来，喷到了楚颜的脸上。我的目光，开始涣散，我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我的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世间最深的伤，就是心伤，冯雪句句锥心刺骨的话，让我肝肠寸断，急火攻心，我倒下了。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站在一旁的凤凰，目光陡然一变，她让我杀楚颜，是因为她知道我跟楚颜有私怨，她想我自己报仇，所以她一直在旁观，没有参与，但现在，我竟被冯雪气得吐血倒地，凤凰立刻变了脸色，迈步走来。

走到了冯雪身边，凤凰直接对着冯雪，凛然说道：“你是幸运的，因为上天赐给了你一个人中之龙，同时，你也是不幸的，因为你错过了他，我相信，你一定会后悔终生！”

说完这话，凤凰就无视了冯雪，径自向着楚颜走去

我一口气，讲述了我的大半生，其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我只希望，冯雪能够相信我。

事实上，我也清楚，冯雪之所以变得这般面目全非，肯定就是受了楚颜的蛊惑，被楚颜洗脑，她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每一次都是无条件相信楚颜而不信任我。

在楚家庄园他们的婚礼现场，我说了那么多，那么情真意切，冯雪没有信我。在凤凰夜总会的大包厢，我揭露楚颜的真面目，讲述自己受虐经历，冯雪依旧没信我。而这一次，我从头至尾，把我活过的这二十几年人生全剖光在她面前，我想，但凡冯雪还有一丝理智在，她应该就会信我了吧！她总该知道楚颜的丑陋面目了吧！

这一刻，全场安静，这刚刚结束了大战的狼藉战场，充斥着无限的沉寂，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很多人的心都被触动了，大家都能感受得出来，我对冯雪的爱，悠远执着而又伟大无私，这种爱，在现代这个社会，实在难能可贵。现场这些还站着的杂牌军团的人，都是淌过尸山血海的战士，都是历经生死的勇者，他们不是在意小情小爱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们依旧是被我感动了。

就连楚颜，听了我这一长段话，似乎也被震动了，不过，他呆愣了两秒过后，立马又反应过来，他连忙对冯雪狡辩道：“小雪，你不要相信他，他说得好听，就是为了迷惑你！他几次连累你，破坏你的安稳生活，他还敢说没有对不起你！他就是睁眼说瞎话！小雪，只有我，只有我是一心一意为你，你知道我的性格，要不是王星辰把我逼急了，我压根不会和他对着来！”

楚颜这个贱人，真的是贱到了骨子里，他都这样了，竟然还能如此义正辞严地撒谎，他怕冯雪对他失望放弃了他，他就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必死无疑。为了能够抓住冯雪这根救命稻草，他不要脸不要皮为自己狡辩到底。我现在是多看他一秒都受不了了，他这种人，太该死！但在杀死他之前，我还是希望，冯雪能解开对我的心结，看透楚颜，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对楚颜的死耿耿于怀，不至于真恨我一辈子。

然而，冯雪似乎对我的真心剖白没有多少动容，她很平静地听完了我所有的话，当我说完这一切之后，她眼底也没有深刻的情绪浮动，她只是兀自发呆了几秒，在楚颜对她说了这句话后，她就重新看向了我，对我说道：“既然你爱我，既然你说一切都是为了我，那你就再为我一次，放过楚颜！”

听到她这话，我懵了，彻底愣了，我完全不敢置信，冯雪的心难道真成了铁吗，她怎么能这么心硬，怎么能对我这样无情，她不仅不对我的爱动容，还要利用我爱她的心去救楚颜？她到现在还是信楚颜不信我？

我怔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开口，沙哑着声问冯雪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如果冯雪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冯雪，她就不可能还不信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超越了亲兄妹，我们对彼此都非常了解，冯雪应该很清楚我的秉性的。虽然后来我消失了五年，我变了很多，她对我的信任不可避免大打了折扣，但现在我都已经解释了这么多了，冯雪再怎么也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啊！她为何还会执迷不悟？

冯雪依旧直直地看着我，对于我的问题，她只是淡声回道：“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我看到你破坏我婚礼在先，要杀楚颜在后，你为了报你这个所谓的深仇，不惜害死楚家这么多人，楚颜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你却还要赶尽杀绝，非要杀死楚颜，你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恶人！”

再一次，我感受到了万箭穿心的痛，冯雪的话，堪比万箭，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我真成了一个笑话了，我说了这么多，把我自己都感动了，却还是感动不了冯雪，她仍然坚定不移地认定我是恶人，我他妈说什么都没法让她清醒啊，再多再真的解释，都是徒劳。

我累了，是真的累了，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我直接对冯雪说道：“既然你觉得我是恶人，那我就坏到底，今天我还非杀死楚颜不可了！”

话落，我不再有半分迟疑，直接掠过冯雪，一把抓住了她身后的楚颜。

楚颜见状，吓坏了，立马惊声大喊道：“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