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用镰刀割好的小麦一车车从田地里拉到打麦场里,垛好,码整齐(以防下雨把麦子淋湿),然后等着碾场。
碾场都是用两三个骡马拉着一个很重的吱吱哇哇的石轱辘,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地在正当午的烈日炎炎下轧那晒得焦干的麦秆。
碾场必须是越热越干,趁着明晃晃的晒得头皮发麻的好日头大干特干——天热、阳光毒辣才能使麦秆焦干,才更容易把麦仔剥离下来。这就好比用锄头在烈日下松土下才能使野草更容易死掉效果更明显一样。
以前农民的辛苦,那是真的苦,可不是空口说白话。唐朝李绅做的《悯农》说得再真切恰当不过。但现在人又有几人领会得到那时农民的艰辛呢?
当慢腾腾的石轱辘把麦秆碾碎,然后用木叉把麦秸与混杂了麦仔的麦糠分离开来,再用推板把麦糠堆成堆,放在场里;夜里要有人睡在场里等风起后抓紧扬场。
扬场就是把麦粒与麦糠分离的过程。——挺麻烦琐碎又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一项工作。要用一个多齿的木叉(农民叫排叉子)趁大风快速大致地把麦仔与麦糠分开后,把依旧裹着少量麦仔的麦糠收拢在一边,待日后空闲了再凑风细细分开。然后再把粗分出来的短粗麦秆与麦仔用木锨仔细地清扬干净。这种工作一般都是男人摆弄着木锨一下一下不间歇地上扬,女人用扫帚在一边熟练地把粗麦秆之类的杂质清扫到一边。
扬场这种活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可不像在广场上做健身操的那样惬意。哪怕一些老练的技术娴熟的扬场高手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潇洒,但几个小时下来,他也是累得够呛,甚至精疲力竭。——那时的老百姓多是精瘦干练紧巴型的人,与他们常年的辛苦劳作密不可分。那时的人根本想不到也不敢想象,如今的人要煞费苦心地减肥,以清除身上多余的赘肉。简直不可思议!程戬想起少年时代那种汗流浃背地跟在大人身后干活的日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和叹息。
后来条件好了,有了拖拉机碾场,比用牛马拉着石轱辘不知要快上几多倍;又过了两年,出现了专一的打麦机,收麦又轻松了很多;再后来以至至今用的都是大型联合收割机,收割一亩麦子就成了分分钟的轻松事情。
改革开放,促进了科技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科技的进步,大大解放了生产力。这也使得农民的劳作强度越来越小,身体受到的戕害程度也是微乎其微了。
现在的农村里面,干什么都有专一专业的服务团队给老百姓做服务。比如收割小麦,一亩地你只需那么几十元钱,小麦收割好后人家就会用三马车给你送到家里;除草除虫,有专一的打药者;浇地,你只需站在田间地头,用铁锨改改口子通到你家地里就万事大吉了;毋须自己再费着劲张罗浇地的水泵。现在农民种地,可不像以前或者想象中惯性思维的那么艰辛了。
程戬家里也有自留地,他爸在世时他还回家帮着种;他爸去世后,他娘随他到县城住后就把地给了邻居耕种。以前种地要交公粮,别人种你家的地给不给你粮食都说得过去;但后来非但不用交公粮了,国家还给种地的一些补贴,种地的成本在直线下降,种他家地的人也就每年给他一些粮食。程戬现在都感觉自己是个地主老财,竟能收田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