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眼睛越来越冰,道:“但是你却杀死了她,你为了扬名天下,而杀死了她!”
叶天自嘲的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一个徒弟会狠心去杀死自己的师父?你不也是一样没有杀死元浪吗?”
听到他提前了元浪,沈知秋的眼角开始跳动了下,人类本性的善良一点点的被打了开来。
他说的或许没有错,自己最后那一剑没有刺死元浪不也正是因为这种父子关系吗?
或许不情愿,可是哪怕自己再不愿意,这种父子关系就血淋淋的摆在面前,逃不开,躲不掉。
命运从来就不会去眷顾优秀的人,或许正是因为太优秀,老天才会让你经历这一层又一层的痛苦。
沈知秋道:“如今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叶天道:“为了救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救你,”
沈知秋讥笑道:“救我?”
叶天一字字道:“救你脱离复仇的苦海。”
沈知秋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
叶天从怀里递出一封信件,沈知秋接过信件,诧异的看着他。这个信封很厚,里面应该是装下了许多内容。
沈知秋道:“这是什么?”
叶天道:“这是你当年写给是师父的信。”
沈知秋拆了开来,看着眼前的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他眼角渐渐湿润,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他的思念。
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他就独自一人跟着李青云学剑,他学的很刻苦,也从没让李青云失望过。
所以每当他剑法有所突破的时候都会给母亲写信,他希望母亲可以看到他的成果,每次年少的沈知秋将写好的信交给李青云的时候,都会问师父:“母亲看到信后会回来看我吗?”
李青云也总是安慰的对他说道:“会的,等你将秋水剑法全部领悟的时候,你母亲就回来了。”
李青云没有骗他,虽然母亲没有回来,但是每次都能收到母亲的回信,信里的她很高兴,看得出来,母亲对他的表现十分的满意,而且有时候也会给他带礼物。
沈知秋道:“这些能说明什么?”
突然,一股奇怪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里,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叶天,慢慢的问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你?”
叶天点了点头,道:“是的。”
沈知秋提手掐在了叶天脖子上,怒道:“我收到的所有的信都是你写的!?”
叶天沉吟了声:“是的。”
沈知秋绝望的道:“她一个字都没有写?”
叶天道:“没有”
沈知秋痴痴的望着叶天,道:“她为什么不写?”
叶天叹了口气,道:“这句话你本就不应该问。”
沈知秋像一滩烂泥一般的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壶酒。这酒的口感并不醇,既不烈,也不香,而且还参了水,但是他却喝的津津有味,喝下去的感觉仿佛是在品尝人间佳酿。
酒馆老板笑眯眯的望着沈知秋,脸上浮现出尖腮的肌肉,奸商本质一览无余。他笑的极为开心,就在不久前他的这家酒馆已经亏损到营业不下去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财神爷。
沈知秋丢给老板一袋金子,淡淡的说道:“一年,这件酒馆我包了。”
从此以后,老板就把他当菩萨一般供着,这袋金子足足有一百两,而一百两黄金已经可以让自己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沈知秋以前从来不喜欢喝酒,他不喜欢醉酒的感觉,他告诉自己无论任何都要保持清醒的意志。
只有足够的清醒,才能做想做的事,才能杀想杀的人。
可是现在他却一点都不想清醒,他想醉,想就这么酩酊大醉下去,即使这个时候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愿去反抗。
他不仅想醉,而且想死。死在谁手上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死。
他宁愿可以醉了后可以好好睡上几天,也不愿醒着去承受这些千疮百孔的痛苦。
他看到门外跪着一个乞丐,那个乞丐有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桌子上的馒头,沈知秋忽然觉得连这个乞丐都比他要强一些,至少这个乞丐的眼神比他要坚强,也有信念的多。
乞丐都知道自己要一个馒头,而他呢,沈知秋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此刻想要的是什么吗?
父亲早已经不是那个父亲,仇恨也不是当年的仇恨。
这份仇恨并不属于他,可是却被狠狠的安在了他身上,他终于明白小时候为什么母亲总是带着狠毒的眼光看着自己,原来自己也只不过是母亲泄愤的工具罢了。
他慢慢的走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往地上丢了一个馒头,他就这样一瘸一拐的往前方走着。
老板叹息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又得出去把这位财神爷给抬回来。
他已经习惯了做这样的事情,每次沈知秋醉酒之后都会在镇子里游荡着,他找到沈知秋的时候定然也会是蓬头垢面,回来后他还要为沈知秋打洗澡水,帮他清洗衣服。
老板一转变成了奴仆,可是他却更乐意当一个奴仆,因为奴仆远远要比当老板赚的多。
沈知秋在街上走着,突然他的手放在了秋水剑上,他感觉到一个人的脚步,脚步很轻,也很慢,这个人跟了他有一段距离了,不急不躁,似乎在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然而,沈知秋却放下了手,拔剑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想拔剑了,如果这个人够胆量,现在就可以结果了他。
一个纯净的声音响起,那个人道:“最近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耳力退步了?”
沈知秋缓缓的转过身子,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人,也看着他手中的剑。
他不需要抬头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即使他听不出他的声音,但是也绝对能认出这双手和这把剑。
手掌很大,手上的剑却很轻。
这把剑极薄而且细,如柳叶一般的垂在了叶天的手上。
严格上说,这把剑并不适合一个男人用,只有女人才会用这把柳叶剑。
剑很薄,代表无论什么样的剑法这把剑都能应付的游刃有余;剑很轻,意味着用剑的人一定是个十足的小人,只有小人才会用女人的剑。
沈知秋道:“你是来杀人的?”
叶天淡淡的道:“是的。”
沈知秋道:“你杀过多少人?”
叶天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