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碎金笼姐姐妹妹站起来

昔日妖之首,传说中的“世间第一个魔族”,仙界数千年来最大的心腹之患。

黎幽之所以被称为“大祭司”,就是因为他继承了妖基业,将混沌信仰发扬光大,流传至今。

果然,黎幽讲述完混沌之死后,话锋一转道:

“不过,后来抱香君执掌妖,内外象一新,势力更胜从前。魏震华这老狗还想故技重施,却被反咬一,不仅从此沦为废人,连胯下那二两肉搞丢了。”

“由此可见,抱香君当英明神武、威风盖世,挽狂澜既倒,扶大厦将倾……”

聂昭:“好了,可以了。我完全理解了。”

简而言之——

搞了半天,原来这根戟儿是你切的啊???

“是,也不全是。”

黎幽借着与聂昭双手交叠的机,单开了一个将长庚排斥在外的私聊窗,拉着她说起悄悄话来。

“当年重创他是我所为,但我确定自己只击碎了他的丹田,没有碎他的……咳。”

“因为,那东西的很脏啊。”

“……”

聂昭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宗祠内,『操』控纸鹤悄无息地穿过珠帘,落在一尊纯金花鸟博山炉后头,透过袅袅缭绕的青烟,近距离窥探祠堂景象。

这座宗祠外部严防死守,内中却无甚,无非就是些香案、香炉、牌位之类,但见火光闪烁,烛影幢幢,映着牌位上一个又一个已经作古的先祖名号,仿佛无数摇曳的幽灵。

魏震华亲手布置好供品,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方才拖着长腔开道:

“列祖列宗在上,震华有事相禀。”

然后便是一通冗长累赘的开场白,从候天象谈到社人文,从往日辉煌谈到今日盛景,直到聂昭开始打呵欠,这喋喋不休的老头才图穷匕见,点明了此次汇报的正题:

“我已遂了老九的愿,他娶了天上仙子为妻。再过几日,老幺也要与楚家嫡女亲了。此一来,我和楚清涟的一双孩儿,终身大事便有了着落,可保未来百岁无忧。”

“结侣百年来,我对楚清涟虽无男女之,却有夫妻之,处处为她和孩子们着想,足了他们正妻嫡子的尊荣,自问无愧心。”

接着他又是一番自吹自擂,吹到最后却拐了个弯:

“只是……这家主之位,却须得传我最有才华的孩儿。我绝非一己私心,而是为魏家祖宗基业着想。”

“我院中有位贾姨娘,温柔纯善,娴静端淑,不同寻常『妇』人。我与她育有一子,聪明孝顺,小小年纪便修为不俗,乃是继承家主之位的不二人选。”

“我时日无多,临终之前,惟愿与爱之人长相厮守,着我们的儿子继承家业……”

聂昭:“……”

换老婆就换老婆,换太子就换太子,大可不必说得此委婉。

咋的,油门踩到底了你想起交通规则了,土埋到脖子了你想起追求爱了?

早干嘛去了?

咋这么贱呢!

聂昭得直犯恶心,偏偏这老种马不服老,还怀着一个“为事业忍辱负重娶正妻,让爱低下做小妾”的男主梦,开始对祖宗晓之以理、动之以,长篇大论阐述自己选择继承人的合理『性』。

戏唱到这一步,聂昭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魏震华“列祖列宗”,只怕名为祭祖,实为向承光上神报备,免得老祖宗怪罪下来,妨碍自己与爱的儿子继承家业。

可怜甄姨娘等一批资深宅斗选手,汲汲营营几十年,心心念念自家儿子铺路,到头来只是为人做嫁衣,正的赢家早已内定。

什么七,什么九,背后没有“一”撑腰,那就什么不是。

到头来,他们不过是封建大家长治下的炮灰罢了。

魏震华称“大家努力生孩子,我让最有资质的继承家业”,实际上话只有前半句——他的确想要儿孙满堂,但扶哪个好大儿上位全他自己,根本没有后宫说话的份。

至其他儿子以后何自处?

是否有人因宅斗无辜受害?

儿子为了抱孙子费尽心机,变着法儿迫害姑娘,这笔账又该怎么清算?

那种事,魏大老爷当然是不管的啦!

比起这个,还是自我感动比较重要呢!

“那年杏花微雨,我与贾姨娘相识杨柳岸边,断桥之上,自此一见钟……”

“后来我身负重伤,唯有她待我一既往,不离不弃……”

“……”

聂昭实在没兴趣老种马追忆史,直得昏昏欲睡,脑袋跟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往下垂,险些一头磕在面前的圆桌上。

“阿昭,小心些。”

黎幽见她困得慌,便将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尾巴亮了来,铺满整张圆桌她当枕头,质地柔软亲肤,还自带一股养心安神的蜜桃香。

聂昭也乐得轻松,索『性』将半张脸埋在他『毛』茸茸的尾巴里,又掏了一把(正常的)糖渍杨梅来,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好让这无趣的监视工作有些滋味。

直到魏震华汇报完离开,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聂昭百无聊赖地吃完第三斤杨梅,开始啃黎幽递她的水蜜桃的时候了。

幸好,她的苦等并非毫无价值——

就在魏震华离开后,从他方才稽首叩拜的香案底下,忽然传来了“喀啦”一轻响。

长庚就在此时开道:

“留神。葛仙侍魂魄的息,正是从香案底下传来的。”

“香案?这地方怎么藏人?”

聂昭心生疑『惑』,但还是驱使纸鹤钻进桌底,沿着光滑的地砖一路『摸』索过去。

就在她『摸』到第七块地砖的时候,忽然有道微弱的流掠过,将纸鹤的翅膀轻轻掀动了一下。

那道流的源头,正是地砖间一条微不可查的细缝,最多只能容纳一根头发丝通过。

聂昭让纸鹤紧贴在细缝上,借由共感之法,隐约见地底有细语传来:

“他走了。诸位妹妹,可以松了。”

果然有人!

聂昭当机立断,手诀一转,那纸鹤便自动拆开摊平,重新变薄薄一张白纸,从细缝间悄无息地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