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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76）

局中局：苍天在上

卷五44、

曲艳在说到两个早已经夭折的孩子时，悲伤的眼神里多出了些许的光芒，脸上的肌肉在经历了痛苦的痉挛之后，突然间咧开了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妹子，两个宝贝的名字我都给取好了……孩子，妈妈在这呢，过来，让妈妈抱抱……”

“曲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来，妈妈抱……好宝贝，想死妈妈了……”

一边说着话，曲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开双手向前走了几步后半俯下了身体……杜秋萍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个已经着了魔的女人和墙角的脸盆架分开，人是分开了，但杜秋萍并没有把这个女人从她的世界里拉回来……

………………

在两个孩子都夭折之后，曲艳一直生活在悲痛之中，但她不敢把这些悲伤在任哥面前表现出来，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孩子的父亲，在他的心里，悲痛的心情一点也不会比她少，与其让自己所爱的男人跟着自己流泪，还不如自己独自承受这份悲伤。

然而失子之痛并不是想忍就能忍住的，在极度痛苦的折磨下，曲艳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有一种感觉，她的一双儿女并没有死，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在和她“躲迷藏”罢了……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慢慢的曲艳便开始有了幻觉，尽管每一次事后她都很冷静地告诉自己，自己的一双儿女真的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自己可能是太想孩子了才会有那个念头的。

那年的曲艳刚刚给娘上过坟，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她也要去看一看自己的那一双儿女，她听任哥说过，她们的两个宝贝都是由医院看太平间的那个老伯送走的……

曲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了一连串的仇恨，

“任子强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他是杀人犯……”

任子强是杀人犯，听到了视频中的曲艳怒骂任子强，姚海亮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他快速地在本子上记下了几笔后，目光再一次紧紧地盯在了屏幕上……画面上的曲艳在短暂的愤怒过后便开始控诉起了任子强的恶行，在曲艳的血泪控诉中，时间再一次回到了她那悲痛断肠的岁月……

…………

市中心医院的后院，距离住院部大楼不远的地方，有一排破旧的平房，虽然是平房，但房子的举架很高，这里就是医院的太平间。医院那个时候还没有改制，这里还悬挂着津川市人民医院的标识。

黄昏时分，一个心事重重的年轻女人还在太平间的门前徘徊，看到有人路过的时候，这个女人都是快速地闪到一边。

“闺女，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

“你是艳子吧，艳子……”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九爷爷……”

这个已经在医院太平间附近徘徊了一个下午的女人就是曲艳，她几次想走进去打听一下自己那一双可怜儿女的下落，有一次她都已经把头探进了房间，但又转身走了回来，她知道，那里是阴阳两个世界的交汇点，是到另一个世界里的小站，她不敢相信，自己那一双儿女真的曾经来过这里。

在听到有人喊她后，曲艳有些心慌，如果不是对方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一定会飞快地跑出大门。等她回头看时，她才认了出来，这个甩着半条空袖管的老人居然是她本村的九爷爷。她在双岭村时，九爷爷对她很好，有些时候下工还会给她们娘俩带一点吃的。

“是艳子啊，真的是艳子，我听白班的说有一个女娃子在这里转还让我注意一下，真的是艳子……你这一走怎么就不回村里了，听村里人说有人看见一个女的给你娘烧纸，我一猜就是娃子你……艳子，这是咋了，听从省城回来的乡亲说，你……我还真的以为你，不说那种晦气话了，好好地活着，啥事都得往开了想，寻啥子短见……我就说嘛，艳子一定还活着，那些人都是瞎扯……来，让九爷爷看看……这女大十八变，我们的艳子可是越变越好看了……快，跟九爷爷说说你……”

“九爷爷，你这手……”

“不碍事，在矿上干活不小心……不说我了，说你，艳子现在……”

“九爷爷，我现在在一家厂子上班呢，挺好的，我来是想和你打听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