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夭夭的亲人,茹胤只恨自己从来没认真了解过人类的事,不然便一开始就给夭夭做爹爹再编出个早死的娘亲好了,虽然最终他还是给夭夭做爹爹了。
“我没能帮她找到亲人,所以便暗暗定下,要给夭夭做一辈子的亲人。”
只是,人的一辈子多短啊,后面还有多少个千千万万年得他一个人熬?
“那时候,我忽然就意识到,我与夭夭其实是一样的,都渴望这世上能有个与自己有深刻羁绊的……随便什么都好,所以我们都选择了亲情,牢固。”
然而,感情从来都不是选择了什么,而是它生而为何。
“真真是过了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就在一堆烂摊子里,夭夭长大了。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那时候我就总担忧,是否夭夭终有一天不再需要与我之间的亲情羁绊?我知道答案就在前方,我想止步于此,然而时间在流动,从不停止。”
“果然,该来的终是来了,可答案却太出乎意料。不是亲情而是恋慕,可我,已不想谈及……”
最后的声音似被风吹散了,但梦心还是听到了。还是第一次听茹胤说起情感之事,第一次听到他的心里话,可梦心并不惊讶。
「不想谈及」,其实从茹胤的态度及行为,就已经很好的传达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何有能踩断门槛的媒人却并没有女子坚持的因由。
女子的情往往都痴,只要能看到那么一点点希望的话。如若茹胤是心里藏了个女子,没准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姑娘们都还会努力一把,可偏偏他寡淡,淡到好像看不到「性别之异」,都只是「人」而已。
一个凡心已死的人也只差没舍了那一头长发去出家,姑娘们又何苦非要拽着一个只差剃度的「唐僧」非君不嫁?
而她……她也不是等了茹胤八年,只是入不了眼,不将就罢了。
“只是,我却忘了,情这东西就像水,有个缝就会往里头钻,满心以为自己到死都不会再碰的那些个儿女情长,可结果却是在不知情时,已生了根……”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对夭夭的感情了吗?
“可它不该!”
茹胤给这份情下了决断,梦心的脸明显僵住了。
为什么不该?
她……可是听错?!
与茹胤的决断不同,夭夭的赌局还要继续,只是她不免得顾及绪枫。
“枫哥哥在忙什么”她得见一见绪枫,将后面的事跟他说清楚,万一真因为她耽误了绪枫的终身大事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夭夭忽然又想起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
“哎,花孔雀,枫哥哥他有喜欢的人吗?”
商洛的手一抖险些将茶杯给掉了,暗自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夭夭叫他什么。
“你问这作甚?”
“婚事。计划开始前没想到走到这一步,万一给枫哥哥的心上人误会了可咋整”
夭夭没注意到商洛的反常,但虞嫣发现了,正有些狐疑的看着商洛,刚好看到他暗自松劲。
说实在的,商洛「提着一口气」和「暗自松劲」时都挺小心的,可坏就坏在虞嫣对他的一切乃至于一声呼吸都了如指掌。
有心想问,但又鬼使神差的放在了心里,没有打断夭夭。
“唔,这事儿啊……”若不是夭夭就在眼前他真想拍拍胸口安安心,吓死了,他还以为夭夭忽然灵智大开,发现了呢!
不过,听说豆芽那傻蛋化作了她灵智空间的一部分来着,这他就放心了。这世上可不是真有什么「三个臭皮匠就能顶个诸葛亮」,只会是两个傻蛋凑在一起,等于傻蛋x2!以豆芽那情商,估计再过万八百年也给不了夭夭情感意见。
“这你就安心吧,那就是个书呆子,对情爱之事还差的远呢!”
商洛讲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夭夭就这么被蒙了,可虞嫣却再一次感觉到了不自然。
通常他不是都会说「这一下可就有好戏看了,一定得有,要不岂不是太可惜了」之类的吗?
商洛他……是不是瞒了什么?
另一头,梦心虽然因茹胤的决断而震惊,可她并未失态。
“原来胤公子心里已没有「情爱」一词,那岂非是梦心白费了心思。”她说的煞有介事,可茹胤却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类似于遗憾的情绪。
不知该如何接下这句话,茹胤最终只能表达歉意,“抱歉。”
他知道感情的事总是难以勉强,他也曾与梦心处于同一处境。虽然知道「抱歉」毫无意义,但他还是觉得该说。
“既然胤公子觉有歉意,不如送我回家,以作弥补?”梦心巧笑着,就好似得到这样的补偿便足以她对八年韶华的消耗一笑置之。
只是,又何须「弥补」,他们之间本就有赌约束缚着。
明月居里头也散了,夭夭要去寻绪枫一趟已经走了,虞嫣还有些话想跟商洛说,便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