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像陆镇微这么爱女心切的人,女儿有病或是什么问题,他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去请大夫了才对啊,也不见他的动静。
“若想不明白,便先放下,总会弄清楚的,何必把自己逼得太紧呢?”见夏悦兮想破头脑也想不出来,沐子羽眼底闪过一抹疼惜,轻声开口劝道。
又叹了两口气,夏悦兮这才点点头起身“知道了师父,那我回去休息了,师父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夏悦兮便离开了沐子羽的屋子。
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了,沐子羽才急急从袖袋中拿出刚刚匆匆忙忙折起来的宣纸,终新展开铺在桌上。
墨香淡淡,上头黑色的墨汁因为没干便收起来沾染得四处都是,显得脏兮兮的,可那线条笔画,还依稀可见画的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手缓缓抚过画上人儿的眼眉,沐子羽眉间渐渐皱成川字,自言自语道“这哪像你,那般灵动生气……”
再看画上人的眼眉鼻唇,竟与夏悦兮无二。
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画许久,沐子羽才轻叹了口气,重新将画折起,再次放进袖袋里。
不知是不是那天被跟陆捻香讲的话被陆镇微发现了,陆镇微不允许陆捻香再多跟夏悦兮接触,在陆家庄的两三天里,虽然被照顾得很好,却基本再没见到过陆捻香了,倒是花无商,偶尔会来找夏悦兮,缠着让夏悦兮教他一招半式。
“奇怪了,最近怎么都不见捻香啊?”眉头一皱,花无商看了看外头,这才又疑惑回头“该不是你们得罪了她吧?”
可想想也不会,陆捻香虽然偶尔脾气有些古怪,但为人却极好相处。
摇了摇头,夏悦兮双手一摊“我和师父怎么会得罪她?也不知她怎么就不出来了!”
“要不咱们去看看吧?”许是人少无聊,花无商便提议道。
沐子羽看了看夏悦兮,又看了看花无商,紧抿着唇这才微微松了松“你们去吧。”
心里倒也想知道陆捻香是因何而不能前来,夏悦兮便答应了花无商,两人前去找陆捻香。
花无商对于陆捻香的住所,却是轻车熟路,顺着幽静的小路七拐八拐,一座朱门紧闭的小院便出现在了眼前。
“捻香,捻香!”在外头喊了两声,花无商又去推门,可门却被人锁住了。
手托香腮,手中的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陆捻香一心惦记着外头的沐子羽他们,根本没有心情看书,可门却被爹爹锁住了,她根本出不去。
见里头没有反应,花无商机灵一动,掏出了他宝贝之至的朗母玉笛,轻轻吹奏了起来。
笛声顺着清风飘荡在陆家庄上空,原本死气沉沉的陆捻香一听到笛声,一下扔了书跳了起来就顺着声音来源往门外走去。
他越看越觉得夏悦兮面熟得很,像是一个曾经有过很多接触的人,却总也想不起来那是谁。
“恐怕要让陆庄主失望了,我出身寒微,只是后来跟了师父,师父教得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夏悦兮挠了挠头哈哈笑道“只是我长得清秀,我们师徒也才出来游历不久。”
两个彼此试探的人,每句话都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夏悦兮只觉得自己额间的冷汗都要爆出来了。
点点头,陆镇微勉强相信了夏悦兮的说法,停了一会儿才道“刚刚沐公子讲的那个故事……可否再讲给我听听?”
这小子,回答得倒没有破绽!
摆了摆手,夏悦兮笑得有些拘谨“那……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故事,怎么能拿出来说给陆庄主这样见过世面的长辈听呢?见笑了见笑了。”
让她说,她才不傻呢,说了万一惹怒了陆镇微,那她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查清青黛姑姑的事了,连能不能继续在清水巷待下去都是问题。
“你说你和你师父出来游历不久……可我看你倒字字珠玑,头脑灵巧,像是个老江湖了?”凑近了些,陆镇微冷冷瞪着夏悦兮,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他不会相信一个才初出茅庐的人,会像这小子这样圆滑世故。
扑哧一笑,夏悦兮连连拱手“陆庄主过奖了过奖了,我这都是乱说的。倒是陆庄主,陆小姐都这年纪了,还不给她找个婆家……我看她跟我师父倒挺般配,不如让他们试试吧?”
说话间,夏悦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陆镇微,只见他原本冷冽的脸色突然一僵,紧接着便是一阵努力压制的恐惶,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婚姻之事,我让捻香自己做主……她要是一辈子不想嫁,我还养不了她了吗?”
如果她能一辈子不嫁……哎……
怎么会有当爹的这么奇怪,这把年纪了还不替女儿着急,也不怕别人说女儿没人要嫁不出去?反而还说如果她不嫁就一辈子养着她?
这让夏悦兮觉得无比困惑。
“是吗?陆小姐可是很喜欢我师父的,回头我去跟师父说说,指不定他就愿意了呢。”夏悦兮哈哈一笑,又道“这也替陆庄主解决了个大问题,不是吗?”
眼看着陆镇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悦兮的疑团也就越来越大。
“这些事……改日再谈吧,天色晚了,沐公子回去休息吧。”几乎是落荒而逃,陆镇微没有想到夏悦兮会这么厉害,反客为主,把他逼到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应对。
这个人到底是谁,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又似乎……是个旧相识?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猜测。
与陆镇微聊完天,夏悦兮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走回去的路上一直困惑不已,走到房门便止住脚步,左思右想想不通,一回头见沐子羽的烛火还亮着,便去敲他的门。
“师父,睡下了吗?”
手中的画笔一抖,沐子羽眉头微微一蹙,迅速将画到一半的宣纸抽走,也不管墨迹是否干了,折了几折便放进自己袖袋里,又随意在另一张宣纸上写了几个字,这才出声应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