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楠耐心地听着,她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奸商似乎不那么讨厌了,他说话的神态很实诚,话也说得很诚恳,而且饶有趣味。
吴冠奇见羿楠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骇人听闻把对方吓住了,他一阵紧张,担心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再次被打破。
好在羿楠没有再次反感他,而是专注地听他说着。
吴冠奇继续说道:“羿记者,我看过你写的几篇很有分量的通讯,报道的都是基层普通的人和事,这一点很让人值得尊敬。你知道吗,在我认识的那些记者中,有相当一部分大报大台的记者,他们只有两种报道,一种是歌功颂德,一种就是深入基层,他们的深入基层不是报道基层的普通百姓,而是深入到下边的企业捞钱,你能把笔触到基层百姓,很是让人佩服和尊敬。”
羿楠笑了,说道:“你这么夸大其词地恭维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其实,羿楠的意思指的是报道这件事,但是吴冠奇却会错了意,他大胆地说道:“我可以换一种说法来解释这个问题,那就是,我,决定追求你。”
羿楠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吴冠奇。
吴冠奇没有躲闪她的目光,而是正面迎战,他目光灼灼,语气庄重,表情严肃,他也没想到就这样和羿楠进入了短兵相接的时刻,他索性也就豁出去了,抛弃了所有的伪装和曲线救国的策略,直接跟她进入白刃战。
这一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面面相觑。
吴冠奇不打算先说话,更不打算掉开目光,他依然大胆、坚定地迎战着羿楠的目光,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知道她被自己的话震住了。
羿楠心说,如果是别人,我会信,但是你……她没有把话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奸商的目光里,有不被理解的痛苦。
吴冠奇又说:“你能相信这是一个奸商说的话吗?凭你对我的成见,打死你都不会相信的,但是我告诉你,我的确是这样。你可能认为我是伪善,是沽名钓誉,是捞取政治资本,但是,无论我的出发点是什么,一个奸商肯向善,这有什么不对吗?一个奸商希望在政治上有些影响,这有什么不好吗?总比把赚来的钱都穿在肋巴骨里,缝在腰上强多了吧?我不明白,你对我这么深的成见源于何方?”
吴冠奇说到最后,都被自己感动了,口气里就有了破釜沉舟、气贯山河的悲壮。
羿楠没想到吴冠奇居然把自己的功利思想暴露无遗,而且还说得这样慷慨激昂,如果是在辩论上,羿楠肯定不是吴冠奇的对手,因为,他不但拿着不是当理说,还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羿楠看着吴冠奇,认真地看着他。
吴冠奇这次惊喜地发现,羿楠这次绝对是正眼看自己了,没有嘲讽和轻蔑,他有些激动,躲开羿楠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羿楠突然笑了。
吴冠奇发现,羿楠笑的时候抿起了嘴角,嘴唇的线条弯曲起来,有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和妩媚,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原来你这个冷美人也会笑啊,既然会笑,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武装的那样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呢?
要知道,女人如果不会微笑,那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啊!但他是万万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他不敢破坏这难得的可贵的一点改变。
低头,不言语,继续喝咖啡。
羿楠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位奸商说的话的真实用意,也似乎是在研究这个人,总之,她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我不得不说,你的申辩起到了某种作用。”
吴冠奇惊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