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他在我们那儿看门,跟谁都没有联系,有一次武装部长拿了他没分好的报纸,他追着赶着把那张报纸要了回来,气得武装部长想骂他,但是看他那把年纪也就没理他,是个很不合群的人,就是跟我还合得来。”
“谁都跟你合得来,你是万金油吗。”翟炳德调侃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您过奖了,我妈妈去世后,我看见年岁大一点的人就特别亲,而且他孤苦伶仃的就像您刚才说得比较可怜,另外我这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喜欢跟他逗乐,尤其是晚上值班跟他喝酒,有时故意捉弄他,欺负他,他也不恼,反而很高兴,喝多了也愿意。”
翟炳德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低沉着嗓音说:“他喝不多酒。”
彭长宜赶忙说:“是啊,喝不多,但是他喜欢喝,尤其跟我喝的时候,大部分我都给他弄晕乎了。”彭长宜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有一次老胡喝酒祭奠什么人的情景,但是他咬了一下嘴唇,没敢说出来。
翟炳德的目光从天花板上收回,看着彭长宜,说道:“所以我说你是万金油吗。”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
“他身体怎么样?”翟炳德问道。
彭长宜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对老战友的关心,这种关心是真实存在的,就说道:“身体看着还行,就是瘦,他肠胃消化不好,吃了太油的东西或者出门回来,就容易闹肚子,没有三天好不了。”
“哦?他出门去哪儿?”翟炳德问道。
彭长宜一愣,自知说走了嘴,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谨慎,就说道:“有的时候他也出去转转,我们那里看门的也有假。”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不再追问,就说道:“听说他又成了家,你见过他的那位新夫人吗?”
见翟炳德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彭长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没有见过真人,见过照片,他们俩的合影。”
翟炳德说:“郄老来三源住了好几天,锦安一点都不知道,老人家说不定还会挑理呢?”
“这个……”彭长宜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太没有组织观念了。”翟炳德严肃地说道,他在“你们”上用了重音。
彭长宜这才知道,挑理的不是老革命,而是翟炳德,就赶忙说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彭长宜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的脑子里就在想,要不要跟他说拜访窦老的事,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窦老的身份?不过窦老不像郄允才那样喜欢抛头露面,也可能他真的不知道。
正在纠结的时候,翟炳德又说道:“长宜,跟我的老首长还有联系吗?”
彭长宜一听,后背就冒出了冷汗,糟了,他知道拜访窦老的事了?窦老,是樊文良的上司,更是翟炳德当年的上司,但有一点,彭长宜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个关系呀,因为他们当年的关系,他彭长宜怎会知道?而且彭长宜也不知道老胡是谁?对,一定要咬死这一点,想了想他就说道:
“翟书记,您的老首长是……”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饶有意味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别跟我装蒜了。”
彭长宜这会已经稳住了心神,真诚地说道:“翟书记,我真不知道您的老首长是谁?”
“真不知道?”翟炳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真不知道。”彭长宜认真地摇着头。
“老胡,胡力,你还能说不知道吗?”翟炳德说道。
彭长宜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个……这个……这个我的确不知,您……怎么不早说啊?”
翟炳德哈哈笑了,说道:“彭长宜,你小子果真狡猾,不过我不怪你,你不敢说,肯定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