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江帆说得断断续续,彭长宜也能听明白。半天,彭长宜才小心地说道:“也许,您该原谅她的,也许……”
莎士比亚的《奥赛罗》里有这样一句话:啊!婚姻的烦恼!我们可以把这些可爱的人儿据为己有,却无法掌控她们的各种欲望。也许,这是所有婚姻男女都必须经历的烦恼。不难想象,江帆的妻子肯定有容有貌有背景,江帆当年肯定为此痴迷为此追逐过。
江帆见彭长宜说了半截话,他就说道:“长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早点回家吧,不然弟妹一会又来电话了。”说着,站了起来。
彭长宜说:“我陪您回宾馆吧,那里比较安静。”
江帆无力地摇摇头,说:“就在这凑合一夜,明天一早就回北京了。我对谈判结果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说完,他竟然冲他笑笑。
彭长宜那一刻感到江帆的笑里边有着许多男人间才懂的无奈和痛苦。彭长宜站着没动,说道:“也许,您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江帆痛苦地说:“别说换一个角度了,我都换了无数个角度了,没办法,说服不了自己,只能如此。”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可能我说得话您都想过千遍万遍了,我也不干扰您的思路了,也许,你们更需要的是时间。”
江帆很感激彭长宜没有继续说些规劝他的话。
彭长宜告别了江帆,走出市委大楼。不知为什么,当他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居然回头看了看西楼的楼顶。
夜幕下只见几棵松树挺立在大楼的西侧,楼顶镶嵌在月白色的天空中,安静而神秘。只有那皎皎的半轮明月悬浮于夜,柔柔的周边的云彩已褪去了白天的炫彩,纤华洗净。
彭长宜一愣,知道触动了江帆的心事,说道:“既然嫂夫人不愿意离,那就别离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江帆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又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你的孩子也是女儿吧?”
彭长宜点点头。
“女儿跟爸爸有一种天生的依赖,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可是我的女儿却只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却无法继续爱她了……”江帆说不下去了。
彭长宜心里一咯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地说:“江市长,您……”
江帆揉揉眼睛,强笑了一下,说道:“是一次意外交通事故,对我打击很大,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我就无法原谅她。”
尽管江帆说得很轻松,但是彭长宜还是觉出拥堵在江帆心中的巨大悲痛。
彭长宜震撼了,他只知道江帆在闹离婚,他女儿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了江帆的对面,一时竟找不到话说,不知该怎样安慰江帆。
这时,江帆手颤抖着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彭长宜赶紧从茶几上拿过打火机,给他点着手里的烟。
彭长宜知道江帆是不抽烟的,他只在心情特别烦闷的时候才抽上一两口,一根烟都抽不完。江帆吸了两口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也憋的通红。
彭长宜见江帆被烟呛的直流眼泪,就从他手里拿过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彭长宜知道酒犯心事的道理。
明天江帆回北京,进行每月一次的离婚谈判,不得不面对不想看见的人,现在他又想起了女儿,自然心里会不平静。
也可能是香烟刺激的他,使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说道:“长宜,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