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手机上收到一条回复短信:你猜。
乔袖心说,成熟男人就是不一样,明明喜欢人家,非得让人家先说,于是回复:我数学不好,计算不出你的真实想法,容易做错题。
接着,手机上又收到一条回复短信:那就蒙呗,总不能空着。
乔袖回复:我怕体育老师背黑锅。
显然,她怕对方笑她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不久,手机上又有回复短信:不敢猜,就证明是你想我了。
乔袖鼻梁轻蹙,回复:要我想你?你耍无赖,想得美!
对方回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乔袖没有招了,自言自语:谁跟你相互作用,美吧你!
谁跟你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天哪,展开想象的翅膀,那里有多么辽阔的天空,旷野,花海,两个人的嬉戏与狂欢,多么美好的憧憬啊。
乔袖幸福得满面桃花。可以看出,此时的她到底有多花痴。
与乔袖聊天的时候,陈君寻正滞留在北京市区一家宾馆。非典造成禁运以后,这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这个时期,尽管与死神无限靠近,他仍一直在爱与恨之间忙碌地奔走:江桐的防备,傅忆娇的巩固,秦粉的退守和乔袖的进攻。
乔袖的进攻并没有使陈君寻怀抱当初与野川裙子交心时生发的那种渴望被俘的冲动,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在享受一种幸福的感觉。
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在感受着他所进行的这次神秘的青春回访,他找回了自己年轻时的身影了,他的成熟的思想被年轻的身影吸附以后渐渐地饱满起来,那么完美地放射青春的光芒,热情似火,充满力量,他深深呼吸青春的空气,馥郁的花间站着美丽阳光的乔袖。
他真想拥抱那个多情的女孩,轻吻,然后手牵手在花丛中漫步,那么年轻、那么多情,那么活力四射,那么青春——想到青春的字眼,他的心里不禁慌乱如麻。
陈君寻犹疑不决,半晌,他编了一条饱蘸激情的短信,给乔袖发了过去:
当时间淡漠了诺言,当距离疏远了感觉,当心底暗蓝色的世界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撕碎,当一切梦幻被膨胀的空气侵占尽空间,心的最深处依然藏着那段故事,我一次次试图走进故事里边,可我却只能是一个多情的作者。想你不易,不想你更难。想你的时候,便默默地为你祝福,愿美丽的你永远幸运,幸福!
听了这些,胭脂心头一震。她好像一切全明白了,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听君肆继续讲下去:
“我来到了女人居住的城市。说心里话,从女人出现在我视野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一次次告诫自己,那是错觉,我不会喜欢她的,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个男人痛不欲生,让占了上风的他从爱情游戏的跷跷板上重重摔下来,心灵瘫痪,生不如死。
“几乎每一天,我都想方设法接近她,跟踪她,搜罗她的兴趣爱好,测算她的生活轨迹。苍天有眼,终于我有机会面对面与她接触,我使尽浑身解数,我不再怨恨上帝神经失常了,他让我如愿以偿地占有了那个女人的肉体,我甚至再度对上帝感恩戴德!
“可是,我却成为一个失败者,我没有打败她的丈夫,摧毁他的心灵,而我却一天天心力交瘁。我发现自己爱上她了,越陷越深,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我不能原谅自己丑陋而邪恶的初衷,更没有权利乞求那个女人的宽恕。”
讲到这里,君肆停了下来。胭脂听得出来君肆颤抖的心声。“那个玫瑰和那个男人呢?还在一起吗?”她问。
君肆说道:“这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明天我就要走了,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只想告诉那个无辜的女人,我爱她,无论她怎么想,我每天想的都是最想她的,我必须赎罪!”
“不,她根本没有怪罪过你!”
胭脂忙不迭地说道。等到话脱红唇,她才发觉自己有多失态。然后又说:“即使真的怨恨过你,她也早已原谅你了,你现在在哪里?知道吗,她非常非常想见到你……”
夜渐渐深了,变得更加沉寂,仿佛在侧耳倾听一个幽灵的脚步。
户外还在飘着雪花,纷纷扬扬。胭脂冲毕淋浴,卧室内空调的温度已达到30c。整个淋浴几乎是她在幸福的漩涡中度过的,如果上次的幽会使她过后有些后悔,并且对丈夫雪茄心存愧疚,那么这时的胭脂更多的是对丈夫的恚恨,痛心疾首,这令她将爱的筹码全部加在君肆这厢,更加快慰于自己的放纵。
胭脂挑了件米黄色的“v”型底胸连衣裙,然后将她与丈夫的结婚照从五斗柜里取出来挂到床头的墙上,她要让照片上的男人目睹着他的妻子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跳舞,上床,在他的领地恣睢狂欢,这是他先行背叛必须付出的代价!
假如说思念是一条宽展奔腾的河,胭脂没有一脚就跨到彼岸的办法,她也没有办法平抑热切等待中慌张的心跳,这种感觉与上次幽会完全不一样,这段时间是最美妙最刺激的,充斥着激动、兴奋、随心所欲和背叛后的解脱,想象着如何触电,如何面对与应付君肆,令她不止一次涌动春潮的一夜情人,胭脂梳妆起来就格外用心。
门铃响了起来,他终于出现了,紧接着就可能暴风骤雨,胭脂连忙摆腰飘了过去,一改昔日的淑雅端庄。
“不是告诉你——”胭脂几乎将话压在嗓子的最底层,她告诉君肆来时不要揿门铃,发条短信给她便可以了,她会悄悄放他进来的,以免惊动邻里招致满城风雨。胭脂轻轻而又迅速地拉开防盗门,然而,面前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雪茄高大魁梧的身材出现在她的跟前,险些撞开她的心扉。
“你?刚才跟谁说话?”看见胭脂酥胸暖玉的打扮,雪茄一惊,更加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的脸上的诧异很快便消逝了,代之以一种敏锐而痛苦的目光,在房内不安地游离。
胭脂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告诉你——回来提前打个电话的嘛,我也好去机场接你。”胭脂机敏地顺开了话头,一边埋怨,看上去就像早已知道他回国似的。
“有人告诉你了?”
雪茄的心里有些失望。直到房子内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死水一样的平静与沉寂,他这才微笑起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也不知道哪一个坏嘴的乌鸦露了风声。瞧你这身?出去约会吗?”口锋一转,他终于将话挑破,一面温文尔雅地审视着胭脂,他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他要的东西,这几年他在大洋彼岸一直猜疑的答案,所以,干脆来一场突然袭击,不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