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裘一鸣回复一条;刚才在忙,这不,才回来。
很快,对方回复一条:我想听到你的声音,打电话方便吗,亲爱的?
显然,那人一直在等这边的信息,焦急地等。
裘一鸣虽然是个情场高手,但他的江湖道业并不是太深。害怕露出狐狸的尾巴,想了想,他这时打字道:我在家,不方便。
汤红叶凑在裘一鸣身边一直佯装看热闹。她向来嫉妒傅忆娇的美貌,也知道裘一鸣喜欢傅忆娇,但喜欢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这回刚好经历一场考验,故而留意裘一鸣的一举一动。
看到暧昧短信,裘一鸣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海天相接,波及汤红叶的心潮了,让她有一种明显的窒息感。她忽然觉得自己白白被玩弄了一把,也就跳进醋缸里不出来了,与裘一鸣一起浸泡。裘一鸣对那个发暧昧短信的神秘男人发酸发怒,她则对傅忆娇发酸发怒,带着一种同步反应。
裘一鸣刚想把信息发出去,汤红叶眼疾手快,抢过手机,补充一句:我今晚把袁重、袁哲接回家了,咱就短信聊吧。
下午,临近下班,傅忆娇给她公公袁亦发打去电话,叫他别去接袁重和袁哲了,说她去就行。汤红叶坐在傅忆娇对面桌,自然能听见。这个汤老师非常聪明,想了想,她就把傅忆娇接袁重兄弟回家的事情搬上了舞台。她之所以补充这些内容,无非是想获得那个神秘男人的足够信任,通过进一步深挖,扒出那人的身份。
这条短信既已发出,对方偃旗息鼓了,好长时间没发短信过来,不知道是何原因。
裘一鸣说道:“瞧你,吓坏人家了吧?”
汤红叶却说道:“不,这恰恰证明他相信了。听着,现在,你就是傅忆娇。你以傅忆娇的身份再发条短信过去,就说袁金林不在家。撩撩他,看他到底出什么幺蛾子。”
裘一鸣还是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说道:“可别是咱们同事的私密号码?”
汤红叶胸有成竹地说道:“不会的。咱们那些同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点一线,该相交的早就相交了,还能等到现在?”
她这话逻辑十分缜密,不愧是位数学老师。裘一鸣也觉不可能,就说:“那我明天找人查查,看他到底是谁?”
汤红叶酸溜溜地说道:“查吧,查出来以后告诉我,我给你发一把长‘贱’,你找他决斗去。是的,长贱,贱皮的贱。”话到最后,她不忘提示。
裘一鸣不想让汤红叶吃醋下去,也不管汤红叶骂他朝三暮四,这时说道:“生命这么可贵,你真舍得我去死啊?我跟你还没热乎够呢,可别影响咱们的心情。”
汤红叶心湖荡漾,说道:“那就接着加班呗。”说着,她走到吊灯的开关位置,揿灭灯光,然后腰肢轻摇走了回来,往办公桌上一躺。显然,她在这里经常做这等苟且之事,不然,不会这么轻车熟路。
有时候,我在想,在这个网恋盛行的时代,若是梁山伯、祝英台重新投胎转世,他们还会化蝶吗?再忠贞的爱情,是不是没有一丝动摇?再忠诚的誓言,是不是没有一点褪色?是情约束了性,让它不要放纵;还是性产生了情,期许它不要变质?在吻牌时代的漩涡里,任何人与网恋绝缘都是不可能的。网络的诱惑,消磨着正义的人格,风化着忠贞的爱情,在欺骗、浮华、骚动、失望的间隙,每插一脚,谁都无法踏踏实实地点击生活。
在信仰缺失的时代,失去了强大的精神支撑,人,跟禽兽相比,并不是比禽兽善于辨别颜色,而只是给颜色做出文字上的说明,黑的,白的,黄的,绿的,或者将白说成了黑,或者将黄涂出了绿意,哪怕他们自诩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譬如陈君寻之流。
在与傅忆娇一番电话鹊桥的煽情以后,陈君寻就像一只荷尔蒙到处乱窜的公羊,心忙的程度,远远大于脚乱。第二天晚上,他潮水再起,又想撩拨傅忆娇,不过,这回却是惹出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前文也说了,傅忆娇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与陈君寻的私通就像是搞地下工作。她的手机有两部,一部常用,一部专为联络陈君寻。
常用的那部就不用多说了,不常用的这部,是她瞒过袁金林私下里买的,平时放在学校办公桌抽屉里,等到袁金林出发她才敢拿回家,目的是为了跟陈君寻谈情说爱。每次通话,陈君寻都拨打她这部手机,如若开机,袁金林定然出发不在家,如若关机,就意味着袁金林或者两个孩子在家中,这时傅忆娇就将它偷偷拿回学校,复又锁在办公桌抽屉里。
孰料这个聪明的女人这次大意了。昨夜她与陈君寻聊天聊得花心散漫,白天又补给几回花蜜,以致晚上放学后,她急急忙忙去接袁重兄弟回家,把手机放在办公桌抽屉里,居然忘记关机了,更糟糕的是办公桌抽屉也忘记了锁。
说来真巧,晚上,学校教务处主任裘一鸣与一位叫汤红叶的女教师加班。这二人本来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加班的,加着加着,各自办公室里的灯就灭了,裘一鸣加到汤红叶的办公室里。
很快,这种加班方式到了奖金发放时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江湖传说,在裘一鸣的日记里,一直有一个不同的注脚,为此,他经常这样加班。这次,更为正解。
这个汤红叶,她的办公桌正好与傅忆娇的面对面紧挨着。正卿卿吾吾,忽听一阵奇怪的震动声。
“不好,有人来了?”
黑暗里,汤红叶低低的颤音有些怜人。
裘一鸣也是惊慌不已,暗骂一声:妈的,这么晚了,谁这么无聊,竟然来办公室搅和老子的好事?
一对狗男女这一慌张,没完成的课件迫切需要一个动物世界的主题。
裘一鸣半提着裤子,猫腰跑到门后去听动静。外边静悄悄的,显然是给他俩的夜生活刻意铺垫的,像一床多情的褥子,静得让人只愿聆听。
汤红叶整了整衣服,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屏住呼吸,聆听着万籁俱寂里的娇喘或者荒芜。
“没人。走,咱接着加班。你狼狈的样子太好玩了,嘻嘻。”汤红叶潮水正起,略显急迫,又不忘缓解紧张的气氛。
裘一鸣却是一丝不苟的样子,竖着耳朵,誓要抓住声音源。
“瞧你胆小鬼的样子,平时那个轰天色胆跑哪去了?回去,快跟我回去,急死人啦。”这女人真然有些急了,说着就贴靠裘一鸣,拉他回临时鸡窝,一边带着老树叶般的软蹭与轻摇。
“嗡嗡嗡嗡”,声音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