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着未说完的故事,“盼到他回家,已经是一周以后,他的战友们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交给我,还向我敬礼。”
听到这里,宁澈已经泪流满面,那有什么岁月静好啊,只不过有人替她们负重前行。
“他一个姓顾的战友将他牺牲前的遗言转给我,妹子你知道那个死鬼说什么么?”王秀梅突然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宁澈看不懂的幸福。
宁澈下意识摇摇头,不敢开口,怕呜咽声会倾泻出来。
王秀梅紧了紧抱着女儿的胳膊,爽快开口,“那个死鬼说,让我别守,找个可以陪我看日出的人嫁了。”
“我可不依,死鬼说陪我看日出说了十几年了,他想跑票,我也是不能依着他,我早晚得去找他,偏偏让他陪我一起去看日出。”王秀梅咬牙切齿,却是满满的爱意。
她说死鬼的时候,脸上的幸福是宁澈用尽毕生所学都形容不出的幸福和满足。
宁澈不知道是怎样从王秀梅家回到自己家里的,满脑子里都是王秀梅最后交代她的那句话:趁着人好好的时候,拼了命的也得爱。
拼了命的也要爱……
她靠着沙发,在冰凉的地上坐了许久,时节已入深秋,却还没有供暖,因此陶瓷地板是沁凉沁凉的,冰的人难受,似乎将体内的暖气,悉数逼到眼睛里。
宁澈氤氲着雾气,找到自己的手机,一边抹眼泪一边给简清扬打去电话,今天简清扬故意留在大院,目的就是让顾亦辰送她回来,这样明显的举动让宁澈心里开始怀疑。
怀疑简清扬的目的,怀疑王秀梅口中那个姓顾的战友,同时更怀疑顾亦辰当年的那通短信内容真假。
简清扬很快接通电话,宁澈哽咽着,“清扬哥,你告诉我实话,顾亦辰的那个女朋友究竟存在吗?”
简清扬勾唇微笑,低头在团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个傻姑娘,终于开窍了。
咳嗽一声,告诉宁澈道,“澈澈,不存在的,自始至终,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他的,部队分房的时候,他主动要的距离部队最远,距离医院最近的……”
宁澈听着简清扬低沉的声音,想哭又想笑。
挂断电话前,简清扬告诉她说,“你是顾亦辰心里唯一的人,澈澈,别再互相折磨了,在一起吧。”
宁澈撑着已经僵硬的双腿,挪动到阳台,拉开窗帘,对着顾亦辰离开许久的方向,大声喊,“顾亦辰,你这个大坏蛋,说谎话的家伙,讨厌死你了。”
吼了半晌,嗓子隐隐约约要冒火,宁澈转身望着客厅里的布局装修,分明就是顾亦辰那个大木头的风格,她竟然没有发现。
嘴唇干涩,唇角却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心里暗暗腹诽着,顾亦辰,你甩不掉我了!
宁澈无奈至极,面对情绪失控的楚烨,她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好言好语解释,“楚烨,你听我说,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我们不合适,那就分手,你现在还年轻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可是我不喜欢啊!”楚烨握住宁澈的手,紧的让宁澈感觉手指关节都要错位,“宁澈,你不能……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我当初答应和我在一起,就一辈子要和我在一起。”
“楚烨,你清醒清醒。”宁澈抽回手,两只手纠结的勾在一起,“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明明就知道不合适,为什么不能早早抽身,非要错上加错呢!”
“因为我爱你啊!”楚烨咆哮着,打断了宁澈理智的对话,他情绪似乎愤懑到极点,因为宁澈突然不要他,“该死的,我爱你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余音为楼道里久久回荡,尚未散去,就在这时候,楚烨突然上前几步,将宁澈逼的后背贴上墙壁,他就像一头失了控的野猪,双手狠狠的抱住宁澈的脸,对着她苍白的唇就要吻下去。
宁澈瞪大杏眸,惊恐万分的挣扎着,可是男女之力,本就是悬殊的,更不必说现如今楚烨身处奔溃疯狂的边缘。
眼看着两人的唇瓣几乎就要触碰到,宁澈胃里已经开始翻涌,相距几毫米的边缘,对门突然冲出来一个拿着擀面杖的女人,冲着楚烨的背部,就是一通乱打。
一直将楚烨打到抱头鼠窜,夹着尾巴逃跑。
宁澈感觉身体突然放空,她疲惫的顺着冰冷的墙壁滑下,蹲在地上,忍住眼泪。
手持擀面杖的女人眼见宁澈颓废的样子,很是可怜,蹲下,轻轻碰了碰宁澈的胳膊,在宁澈抬起婆娑泪眼的那刻,她主动邀请宁澈,“如果不嫌弃,来我家坐坐吧。”
宁澈想到刚才顾亦辰的话,说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军属,宁澈便放下防备心,轻轻点点头,任由女人扶着她,慢悠悠走进女人家里。
女人叫王秀梅,她让宁澈叫她嫂子,家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大概四岁左右的模样。
王秀梅把擀面杖放回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宁澈正在和小女孩玩乐高。
“嫂子,谢谢你。”宁澈抬眸,真诚的看着王秀梅,如果不是有她,今天恐怕真的会被楚烨得逞。
现在,宁澈想起楚烨逼近自己时,扑面而来的陌生男性味道,还是恶心的。
王秀梅憨厚的笑着,摇摇头,陪着宁澈在沙发上坐下,转头又让小女孩去旁边自己玩耍。
这才问宁澈道,“你也是军属吧!看你的模样……刚结婚?”
宁澈小脸一红,急忙摇摇头,如实说道,“嫂子,你误会了,我在旁边的军区医院上班,这边的房子是我一个哥哥的,暂时借给我住。”
王秀梅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个坏蛋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你,如果你也是军属啊,他指定是不敢的。”
宁澈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说。
楚烨变成这样,不能只怪她识人不清,其实她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吧,如果当年没有答应他就好了,兴许楚烨就不会变成现在让人憎恶可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