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只好也将自己的勺子提起来,可是一勺豆浆还没有放入嘴中,丝竹就高兴地跑来道:“乐乐睡醒了!”
不一会儿,齐乐就穿着一身簇新的秋装跑过来。他长得本就粉雕玉琢,此时一身墨绿色的缎子衣服更衬得他可爱无双。看着他笑得无比开心地跑过来,林婉城只觉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等齐乐来在近前,林婉城又问起他在府里住的是否习惯。两人寒暄一会儿,林婉城就拉着齐乐坐下一同用些早餐。
齐乐抱着一碗豆浆喝得正欢,崔叔明就将碗慢慢放下来:“你们慢慢吃,我也是时候上朝去了。”他将声音稍微压低一些,对着林婉城道:“如果有什么情况,切记不要冲动,一切等我回府再作打算!明白了吗?”
林婉城自然是点头称是。等送走了崔叔明,林婉城又回到餐桌前时,发现齐乐已经喝了一大碗豆浆,吃了好几根油条。
许是吃的太猛,他的手上、嘴上明晃晃一片全是油。林婉城母性泛滥,忙不迭地给他找帕子擦嘴,直等他吃饱喝足,林婉城才慢慢转入正题。
林婉城拉着齐乐的手道:“乐乐,你上一次见到姐姐,是什么时候?”林婉城知道此时不应该再提齐悦,可是她父仇未报,实在也没有办法。
乐乐上挑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嗯”了半天才道:“好久好久了。我也不记得了!”齐乐的声音暗淡下来,似乎有些伤感,又有些思念。
林婉城叹口气,想了想,才接着道:“那姐姐上一次走之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东西?”齐乐又情不自禁地咬起手指,他认真想了想才摇头:“没有。上一次姐姐只跟我说了几句话。”
林婉城脸上露出欣喜,她急忙道:“什么话?”
齐乐道:“记不全了。只记得姐姐要我好好吃饭,快快长大!”齐乐笑起来,那笑容纯净无暇,让林婉城心中不由一暖,竟连失望也冲淡了几分。
忙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是徒劳无功吗?哎,不得不说,这也许就是天命。上天注定要让林辉受苦,要让林婉城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林婉城依旧不死心:“乐乐能不能再仔细想想,姐姐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的话,比如……在哪里给你留了什么东西之类的?”
齐乐摇摇头表示真的没有,林婉城的一颗心几乎沉到谷底,给父亲翻供的最后一丝希望难道也要这么消失不见吗?
哎,不过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乐乐这么可爱,能将他救出来,付出的努力已经很值得了。
就在林婉城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齐乐的一句话忽然又给了她巨大的希望:“上一次没有,但是以前有!”
林婉城一挑眉,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什么?你姐姐给了你什么东西?”
齐乐道:“很久很久以前,姐姐告诉我,她把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藏在地窖的酒坛子里,将来如果有人要,就让我把酒坛子给他。”
林婉城所制的迷药药力虽强,但是毕竟药效有限,出门时,她特意交代过,这种迷药只能让人有一刻钟的深度昏迷,过了一刻钟,内功高强的人就会稍微有一些意识了!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自己这里却毫无头绪,到底该怎么办?余庆急得直挠头,却依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余庆将自己的人都叫到身边,让他们帮着一起出谋划策。于是就有人道:“这院子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
另一个人将这院子一打量,不屑道:“看这院子里的情况,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居,哪里会有什么机关暗道?有个红薯窖还差不多!”
红薯窖?这人的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劈在头上,一下子将余庆惊醒:每年冬天,瓜果蔬菜十分稀缺,可是这果蔬又是必备的食物。
自古以来,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于是,就有人想出用菜窖来保存食物。所谓菜窖,就是在地面桑挖出的一个深坑,冬天的时候,可以将一些稍微容易保存的蔬菜诸如土豆、白菜、萝卜一类的放进去,可以起到短时间内保险的作用。
余庆想通了关窍,赶忙一摆手:“快去找找有没有地窖!时间差不多了,药效也该过了,咱么要速战速决!”
侍卫们答应一声,赶忙分头去找。果然,不出片刻,就在后院的墙角处发现一个地窖。
余庆将地窖上的翻板掀开,手里举着烛火顺着台阶走下去,一眼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空酒坛缩在角落里。
他的两只眼睛大大的,满眼都是惊恐,眼眶里满是泪水打转,可是他却咬牙坚持着没有哭出声。
纵使余庆是个见惯杀戮的武将,骤然看到这孩子的神情也不由有些心疼。他轻声道:“你叫齐乐对不对?”
那孩子死死咬着唇,眼中的戒备丝毫没有减少。
余庆赶忙道:“乐乐,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受你姐姐所托来接你的!”
齐乐一听到姐姐,眼睛里顿时迸发出火花,就连抱着酒坛的手也有些松动:“你们……你们真的是帮姐姐来找我的吗?我姐姐在哪里?”
余庆不敢将齐悦的死讯告诉他,只得道:“你姐姐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齐乐盯着余庆认真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分辨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半晌,才重重点头。
齐乐被余庆带回定远侯府时,林婉城还没有睡觉,她正坐在窗边一边与崔叔明搭话,一边绣一个福娃抱鱼的肚兜。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林婉城的针线功夫已经大有进益,这些天来,她也已经为自己的孩子准备了许多小衣服、小鞋子。只是,慈母之心泛滥起来真的是收也收不住,她总感觉自己做的衣服似乎不够穿,只要一有空,便要做一会儿针线。
余庆将齐乐抱到浅云居时已经是一更天。他从余庆身上滑下来,怯怯地看着主座上的崔叔明,拉着余庆的衣角,小声道:“叔叔,我姐姐呢?”
余庆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婉城就赶忙笑着站起来:“乐乐,还记得我吗?”
齐乐进门时,林婉城正聚精会神的摆弄针线,她的模样隐在黑影中看不真切,现在,她从榻上走下来,齐乐一眼就认出她是救过自己命的那个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