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瑜长到二十岁,已经功成名就,更是炙手可热的定远侯世子。当时,上门说媒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崔瑾瑜对这些庸脂俗粉统统瞧不上眼。
二十一岁那年,崔瑾瑜奉命去江南巡视,在那里他邂逅了一个叫沈听南的女子。
沈听南本是大家闺秀,父母亡故后就去江南投亲,可是她的亲戚见她姿容艳丽,就起了非分之想,想要把她纳为妾侍。
沈听南不从,跌跌撞撞从她亲戚的府中逃出来。可是她那亲戚是个色中饿鬼,哪里肯就此罢手?只把她逼上绝路。沈听南被一群恶奴包围,自知逃无可逃,她认命地闭上眼,那帮奴才见势就要一拥而上。不曾想沈听南性子十分刚烈。她一抖手从头上拔下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
沈听南本以为自己大限已至,非要一死才能保住清白,不曾想山穷水尽之时崔瑾瑜飞身将她救下。
崔瑾瑜帮她打跑了恶奴,她却依旧不肯将手中的金簪放下来。
崔瑾瑜不由笑道:“姑娘,坏人都走了!”
沈听南才浑身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崔瑾瑜想要走过去把她扶起来,不曾想沈听南受的刺激有些大,此时有一些草木皆兵。她慌慌张张从地上又把簪子捡起来架到脖子上,一脸惊恐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公子如果是那等轻薄之人,以为救下我,便可让我感恩戴德、以身相许,那么听南情愿一死!”
崔瑾瑜不由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扶你起来!更何况——”崔瑾瑜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一番:“你纵使以身相许,难不成还委屈了你?”
沈听南抬眼打量着他,许久,情绪才慢慢松动。她颔首道:“刚刚是小女子小人之心!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崔瑾瑜默默打量着她,只见沈听南垂头坐在地上,灿烂的阳光之下,一小节粉嫩的脖颈像通透的美玉一般。他心里暗暗道:美貌女子我也见了不少,欲拒还迎的也有很多,不知这姑娘是不是也在耍手段。且让我试一试她!
崔瑾瑜一边想,声音就温柔起来,弯着腰略略向沈听南凑过去:“你叫听南?”
沈听南猛地听到声音在头顶响起,一抬头,看见崔瑾瑜那张温柔的俊脸近在眼前,吓得赶忙用手撑在地上往后退出三步远。
沈听南与崔瑾瑜隔得远远的,一脸紧张望着他,崔瑾瑜忍不住又问:“你叫听南?”
沈听南慢慢点头。崔瑾瑜又问:“刚刚那群人为什么欺负你?”
沈听南一滞,不由就低下头去。崔瑾瑜见她的样子,知道她是为难,就赶忙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你一个人在大街上可不行,你府上在哪?我送你回去!”
沈听南的眼泪立时就涌出来,只是她不肯让崔瑾瑜可怜自己,始终不肯抬头。
崔瑾瑜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大概是无亲无故,要不然,也不会被一群奴才当街逼到这步田地。崔瑾瑜烦恼地挠挠头:“这样吧,我母亲房里缺一个大丫鬟,你可愿意去?”
袭香眼见崔叔明向她看去,就赶忙兴奋地跳起来招手。崔叔明嫌恶地瞥她一眼,又慢慢扭回头去跟林婉城说话。
袭香挎着一个食盒,拼命想要往亭子里挤:“我是奉老夫人和奶奶的命给侯爷送醒酒汤的,你们快让我进去!”
余庆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一个弱女子他实在也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更何况,这个弱女子还是崔叔明平妻的心腹大丫鬟。
余庆握着拳头尽量不让自己的手碰到袭香的身体,两臂伸平了挡住袭香往前冲的身子:“袭香姑娘还是快回去吧。侯爷不许别人打扰!”
袭香瞪着眼道:“不许别人打扰吗?亭子里那个淡红衣裙的是谁?你可别忘了,她已经被休弃出府,我家奶奶才是正经的侯爷夫人!她这么不明不白地缠着侯爷算什么道理?”
安兰本来也只是拦着不让她进亭子,听到她这话气的有些发懵,在她身上一推,怒道:“你讲话仔细些,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家小姐缠着侯爷了?”
安兰是林婉城的丫鬟,在公在私,她都要保护林婉城的名誉,盛怒之下,她的话脱口而出,却没有想过有些责怪崔叔明的意味在里头。
林婉城在亭子里将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虽然不怕崔叔明生气,但是也不想这话传出去让崔叔明落一个痴汉的名声。林婉城走到亭子外边来,冲安兰道:“安兰,休要胡说!”
安兰自知失言,赶忙垂首应“是”。袭香就赶忙趁着空档往余庆大张的双臂下一钻,闪身冲进亭子里来。
她从林婉城身边经过,狠狠瞪她一眼,林婉城自是不会自降身价与一个小丫鬟置气,她看到余庆和安兰一直在雨中淋着,身上的蓑衣因为袭香的冲挤也有些散开,不由冲他们一招手:“你们快来亭子里躲躲雨吧!”
余庆看看崔叔明阴沉的脸色并不敢妄动,反而低着头悄悄用余光去看安兰。安兰看见崔叔明一脸寒霜,心道:我宁愿在外边淋雨。安兰也犹豫着没有动。
林婉城自是了解他们的心思,莞尔一笑:“快进来吧!没有什么事了!”刚刚崔叔明情绪低落,她怕余庆、安兰看见了会对崔叔明产生不好的印象,才让他们俩守在门外,现在,崔叔明的心情已经慢慢平复,自是没有再躲着的必要。
安兰无法,只好屈膝称是,慢慢向亭子里挪动进来。余庆看到安兰进去了,犹豫了一瞬,也跟了上来。
林婉城与余庆、安兰说话的功夫,袭香已经挤到崔叔明身前。她手里挎着食盒,身上连蓑衣也没有穿,衣服上、头发上都有些潮潮的。林婉城自是明白她那点小心思:所以穿起来到底没有这花红柳绿的锦缎好看,面对着崔叔明这个极品高富帅,那个女人不希望让他多看一眼呢?自古以来,肖想男主子的丫鬟从来不缺。
只见袭香仰着一张笑脸道:“侯爷,这是我家奶奶亲手给您熬的醒酒汤!”一边说,一边就自顾自将食盒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慢慢掀开盖,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来。
崔叔明酒量本来就很大,又喝了林婉城的果蜜,酒早就醒了。他看也不看袭香,薄唇一启,冷冷道:“滚!”
袭香并似乎没有听清崔叔明的意思,笑着问道:“什么?”
崔叔明冷真脸转过头,眯着眸看她,直看得袭香心里发虚,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她瞬间也明白了崔叔明刚刚说的是一个字:“滚”!
袭香笑脸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侯爷,这不是奶奶的一片心意,更是老夫人亲自授意的!还望您体谅老夫人对您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