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颤抖着嘴唇,轻唤着骆亦成。
哪里还唤得醒。
只得将骆亦成的身子四肢都摆正,让他躺得端端正正的。一边哭着,昂归心中倒也清醒起来。
师父尸骨未寒,三个师叔都懒得看一眼,就已经开始争权夺利,这不正常。但昂归现在改变不了这些。
他能做的,是保护好师父的遗体。昂归对骆亦成施了一个护身诀,可保他一个月尸身不腐,又跑到书架前,将宗门之宝——太金炉收到囊中,然后……
昂归抬头,望了望静室高处的窗户,一缕晨曦从那窗户照入,涌成一方耀目的天光,而无数尘絮在这方天光中跳跃翻滚,极尽活泼。
然后……昂归要把师父突然去世的消息传遍阖宗。
坠月绫算什么。
妙手宗的那些神田算什么。
还有什么比金翼宗本身的安危更重要?
昂归一点都不觉得外头那三位“德高望重”的师叔能把金翼宗管理好。
思定,昂归扯着袖子一抹眼泪,将静室的门从里面死死地闩住,又施上结界,然后从窗口一跃而出,跃上大殿顶部的钟楼。
大殿内,三位师叔犹在争吵,吵得全情投入,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跃上了殿顶。
“当——”一声浑厚而幽远的钟声,蓦然在大殿顶上响起。
骆亦清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谁在敲钟?”
“当——当当——”钟声越来越急,已经等不得前一声的余韵结束,后一声已经迫不及待地叠了上去。
这是丧钟。
在清晨的金翼宗,出现了响彻山谷的丧钟。
以骆亦清为首的三位师叔急急跑到门外,赫然发现了钟楼上的昂归。
“昂归你下来!”
“昂归你干什么!大敌当前,你发什么疯!”
“臭小子我看你不想活了!”
昂归充耳不闻,奋力一推,又是“当——”地一声,又悲又阔。
山谷里的每一处小院、每一间楼阁、每一方田地,都跑出细渺的人影。
他们听见了丧钟,仰望峰顶,或飞或涌,疾速地向峰顶大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