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荣仪想了想,这一表就是三千里,更别说两姨姊妹了,“apiddotapiddotapiddot也罢,若你觉得妥当,我便修书一封,请亲家来洛阳一趟,江宁实在远了些,只怕要来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二夫人笑道:“那烦你去写来,我也许久不曾见过魏家那姑娘了,从前倒也好个相貌,只是不知过了这么些年,魏家姑娘生得什么样子。”
傅荣仪沉吟着踱入书房,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大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屋里冷冷清清的,她嘴一撇,“老爷呢?”
小丫鬟巧燕忙给她沏茶、上点心,旁的丫鬟给脚凳下塞了一个黄铜脚炉,“老爷到嫣姨娘房里去了,才走不长时间。”
看来今儿晚上有又是不回来了的,大夫人抿了一口茶,只觉满嘴的苦涩,可也说不得,她本是想把二房的事说给傅荣仁听的,“嫣姨娘年纪小,不懂房里的事,你们去给老爷身边的小厮说一声,叫老爷保重身子,再叫小厨房备一锅乳鸽,炖得烂烂的,老爷明儿个早起要喝的。”
“哎,”巧燕记下,声音如同黄鹂清越婉转,叫人听得舒心,她从东梢间多宝阁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来,“大少爷今儿送来一对紫玉钗,好生精致,说是孝敬您的呢。”
大夫人嘴角这才露出点儿真心实意的笑模样来,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盒子,“我都这个年纪了,用金用翠便好,你说说,他寻得什么紫玉?白费那个银子钱。”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今洛阳有一望族傅氏,其曾祖乃是开国郡公,称英国公。老英公有三子,两嫡一庶,老英公活了七十岁,马革裹尸而去,嫡长子傅思翰袭了英公的爵,按着世袭罔替的规定,降了一等,称安县公,但因这官儿是袭来的,便只是个虚爵,空享一世荣华,而无一点实权。
这傅思翰生得二子,长子傅荣仁、次子傅荣仪,傅荣仁自幼便无心读书,在其父傅思翰过世之后,便袭了爵位,又降一等,称弼县侯。可这次子傅荣仪却是大大的不同,自幼是酷爱读书,尤善辞赋,二十岁加冠礼上赋诗一首,曾闻名洛阳,虽然其中不乏溜须拍马者,但亦可见此生学识。
至于如今永嘉十六年,傅氏一族赫赫扬扬已历百年,族中子弟招猫逗狗,个个都是不着四六,不思读书,只盼着凭着祖上的荫封也能做个官儿。
春节才过,傅思翰之正妻老太太周氏身子越发不大好,老人家如今六十八岁,眼看着便是古稀之年,膝下儿孙满堂,享了半生荣华,见证了一个朝代的灭亡和另一个朝代的兴起,虽年老病弱,可眼神却是雪亮的。
老太太头戴宝石勒子,斜插翠凤,倚在榻上,看着环绕在身边的这群儿孙们,而后对着次子傅荣仪的长子傅立恒招招手。
傅立恒今年正好弱冠,生得一副清俊样貌,与哥哥傅立广、傅立宁不同,他身高六尺,筋骨结实,犹如芝兰玉树生于庭下,朗眉星目,鼻梁高挺,只一对薄唇深肖其母白氏。
老太太不住摩挲着孙儿的面庞,满心地欢喜怜爱,“咱们傅家,从你曾祖爷爷那辈算起,便是朝中重臣,先朝哀帝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你曾祖爷爷身为军侯,随着文帝揭竿而起,建立我大魏皇室,咳咳。”
说了一会子话,老太太轻嗽一阵,傅立恒忙接过大丫鬟喜珍递来的参茶,一边伺候老太太喝下,一边道:“孙儿四岁时,曾祖爷爷过世,但他的教诲,孙儿绝不敢忘。”
老太太满意地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