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春扶起若翾,才要绕开,又有一根房梁砸下,几乎将生路断绝,她望向若翾,“主子!主子披上奴才的衣裳跑出去吧,几个小主子不能没有主子!”
若翾拦住她脱衣裳的手,“若是出不去,有了你的衣裳也是一样,或许我命该如此,十四年前没有烧死,今日又要落入火海之中。”
“胡说!”耳边传来一声厉喝,若翾扭头,傅恒手持长剑已在眼前,门口大火扑灭不少,他站在烟火之间,不似真实。
傅恒疾走几步,长剑劈砍,从廊柱、房梁的碎屑之中开处一条路来,他跨过火舌,将一件宽大的袍子披在若翾身上,裹住她的身子头脸,“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他打横抱起若翾,几个起纵之间,已经到了门口,小金子、小银子亦扶着焕春出来。
大火过后,九洲清晏浓烟滚滚,苾芬等人到了之时,只见烟雾之中,跑出来几人,她忙迎上,却是傅恒,“忠勇公这是抱着何人?”
傅恒忙将若翾放下,“是贵妃娘娘,事急从权,五阿哥背着万岁爷从后殿逃出,微臣斗胆冒犯,带着贵妃娘娘逃出来。”
若翾揭开衣裳,面上一片黑灰,“劳烦皇后娘娘挂怀,万岁爷此刻应在天地一家春,皇后娘娘请随奴才移驾。”
苾芬跟上若翾,回头之间,却见傅恒脸上神情,再看若翾时,一个可怕却又让她喜悦的念头浮上。
众人急匆匆赶到天地一家春,钱谦益已经为弘历诊完脉,见皇后同贵妃联袂而至,忙拱手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危急关头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苾芬忙道:“万岁爷如何了?”
钱谦益道:“万岁爷只是吸入浓烟,一时伤及肺部,再有便是肌肤有所灼伤,微臣已经命张义之太医、李毅府太医前去配药,请娘娘放心就是。”
说到此处,她眼前浮现旧事,眼角亦滑下泪痕,“你九哥之事apiddotapiddotapiddot我已然对不住她,再不能重蹈覆辙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永瑆惶然跪下,“儿子万死,惹得额涅伤心,这样的混账话,儿子往后再不提了,求额涅宽心!额涅责罚儿子,或打或骂,皆都使得。”
若翾闻言,忙擦去泪水,收敛了心思,“瞧我,好好吃顿饭也不成了,起身吧。”
永瑆才站起身,若翾一抬头,忽见东北天空之处,黑烟滚滚,点点火星掺杂其中,叫人触目惊心。
她忙忙地奔到门口,“这是哪里?”
外头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太监,却是小邓子灰头土脸地跑来,“主子,几位小主子,九洲清晏失火了!此处离九洲清晏甚近,请主子们先行走远些,奴才们去相助扑灭大火。”
这一句话无异于闷雷轰顶,若翾险些摔倒,还好永珩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额涅,此刻不能慌乱,儿子带额涅到安全之处去,再去救皇阿玛。”
若翾茫然地看着他,眼神几乎失焦,“永珩,你最长,自然要护着弟妹,带着永瑆、永琰、百年、涵昉、兕子到安全之处去。”她扶住门框,身子倚在焕春身上,“抱夏去通知庆妃、颖妃,让她二人随永珩离去。”
永珩待要再劝,心知额涅的决定是最为妥当的,“那额涅呢?”
若翾目光定定地落在九洲清晏,“我自然要去通知皇后娘娘,长春仙馆离九洲清晏远些,你们快去吧。”
永珩心生疑惑,但若翾已经上了步辇,穿过走廊走远了,他只得吩咐乳母、小太监宫女们带着三位弟弟、两个妹妹,直奔春和园而去。
若翾此去并不是要到长春仙馆,自她上了步辇那一刻,九洲清晏便是她唯一的目标,九洲清晏前的圆明园殿、奉三无私殿并未失火,只是连着奉三无私的走廊烧了起来,小太监正忙着扑灭大火,若翾才走到奉三无私附近,火海之浪便熏灼着她周身,九洲清晏大门更是为大火所困,根本无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