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漪握住她的手,“总这么闷着也不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她的手心温暖润泽,不似若翾般的冰凉干燥。
隔着明窗,若翾看着外头,最是一年春好时,海棠花香、玉兰花香脉脉传来,她垂首,捻动着手中的青金石手串,“等看完这卷佛经吧,”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涵昉和兕子呢?”
陆湘漪眉心紧皱,两个多月了,若翾一直都是如此模样,“难为你还记着涵昉和兕子,”她语气之中带着焦急,“她们虽然小,却也知道你心中不好受,这几日也不大有精神,恹恹的,你这做额涅的,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一滴接着一滴泪打在小褥子上,濡湿了那上面的千禧花纹,外头传来小德子的声音,却是兰璎到了。
若翾垂首,急忙擦去泪水。
兰璎抱紧了新做好的桃花姬走进来,面色苍白憔悴。
若翾讶然地看她,“储秀宫都来了一群病人,好端端的,你的脸色倒比我还难看。”
兰璎倒抽了一口气,紧抿的下唇一片嫣红,“我apiddotapiddotapiddot娘娘,我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这话,是说,还是不说?
焕春搬来了紫檀木卷书式搭脑椅请兰璎坐下,“颖主子今儿个又送什么新奇吃的来了?贵妃娘娘每次只有颖主子来,胃口才好些。”
兰璎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将怀中的银累丝怀炉搁在小几上,七巧取出里面的高足碗,“回焕春姑姑的话,是主子才做的桃花姬呢,请贵主尝尝。”
兰璎脸上不复从前的活泼俏丽,满是歉意与犹豫,她垂首,来回撕扯着帕子,不发一言。
若翾拿起金镶青玉嵌乌木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脸上忧色稍减,“味道极好呢,多谢颖妃妹妹巧手了。”
“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一病去了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太后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渐渐消散,心中的阴翳却不能散去。
福子不敢接话,宫里传话万岁爷心情不大好,连着三日发落了许多人,朝堂后宫人心颤颤。她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望向老太后。
太后并未察觉福子的眼神,茫茫然抬起头,金笼子里的红子声声鸣叫,她只是看着,烟丝烧完了,也没吩咐福子添上,显然是出了神的。
良久,福子听见一句声音稀薄至不能听清的话,“皇帝不会怪哀家吧?”
“太后娘娘实在多虑了,那不能够啊,”福子站起身,弯腰给老太后捶腿,“万岁爷可是太后娘娘嫡嫡亲的儿子,怎能怪太后娘娘呢?”
太后支楞起脑袋,看着福子年轻的脸庞,“你说哀家就不明白了,这贵妃长得吧,不算极美,身子呢,也不好,哀家听说她夙有心疾,出身呢,也算不得一等一,皇帝到底喜欢她什么?”
男女之情,太后年轻时不曾得到,她这一辈子唯一的成就就是生了个皇帝儿子,自然不懂。可问福子?
福子虽然年轻,到底没经过、见过,宫女不许走影儿,平常见的都是小太监,谁有那份心呢?她沉默片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太后娘娘问奴才这个,真是把奴才问住了,万岁爷的心思谁能知道呢?”
太后扶额歪倒,“这可真是孽缘了。”
她话音才落,外头传来戴恩如的声音,“皇上驾到。”
弘历阔步走进来,行了礼,“儿子请皇额涅的安。”
太后坐起身,“皇帝坐就是了,何必多礼?”她望向弘历,只见他眼窝微微凹陷,面色难看。“皇帝的身子是天下万民的,要千万保重才是。”
弘历坐在榻上,沉默了半晌才道:“皇额涅教训的极是,儿子记下了。”
太后叹息一声,“贵妃apiddotapiddotapiddot身子如何了?”